12.忆楚篇（十二） (1/3)

夜色如沐，更约二时。

楚凌跟在萧忆身后，沿着他走过的路途亦步亦趋地跟着。山洞里声响寂寂，二人的脚步声即使清浅缓慢，仍在山壁上激起回响。随着二人逐渐入里，四周越发昏暗无光，回响也越发加大。落在楚凌耳里，只觉空寂寒凉，毛骨悚然。

抬眼去看，走在前面的萧忆的轮廓已似没入一片黑暗之中。再一细听，周围似乎连萧忆的脚步声也没了，恍惚间好像自己一人走在这不辨明暗的戚戚山谷之中。楚凌一慌，疾走了两步，伸手想去碰触萧忆，却只摸到一片空。再开口，压低的声音却听得出苍白颤抖：

“萧忆？”

声音在一片黑暗中幽幽地传开，越往四周越发暗淡。可楚凌等了两秒，却并没听到萧忆的应答。一时间脑子里又浮现出被萧忆抛在树林里的夜晚，只是那时好歹也有月光照着，而这个山洞里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难不成又抛下自己走了？

楚凌咬唇，心底又是害怕又是慌张，抬高了声音又喊：“萧忆！”

却只听黑暗中“哧”地一声响，一片昏黄的光照亮了楚凌眼前的一小片区域。她定睛看去，才发现萧忆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个火把，此时被他握在手里，正发出暖红色的火焰。

心底瞬间就安稳了下来。楚凌走上前去凑近萧忆问：“你去哪了？”

“看到有个火把，就去拿了点着。”

“哦。”楚凌低头，心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二人复又出发，楚凌怕再被丢下，跟在萧忆身后更紧，只差没把身子贴上去。萧忆看出小丫头有点害怕，却也不再言语，调整了步速与她一致，一边观察着洞内的布局，一边沿着石面的道路向前走。

这山洞比萧忆想象中要幽深许多。两人从崖边至此，至少已走了半里路程，四周却仍是一片黑寂，丝毫不见出口的迹象。山洞本身倒是不窄，并行三四人似也无妨。只是越往深处，山壁上便开始出现一些古怪悚人的图画。不拿火把倒也还好，反倒是四周一亮，山壁上的画和奇形怪状的石头相称，倒更比黑暗里可怕几分。

萧忆本身倒是对这些神鬼无惧，只是楚凌一路跟在他身后，越走越畏缩，揪着他的衣角，连身子都猫了起来。

这时候倒是有个女儿家的样子了。萧忆在心底叹道。

终是停了下来，把一只手臂伸到已经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的人面前。

楚凌正被墙上这些画吓得魂不附体，揪着萧忆的衣角不知作何动作。只发现萧忆停了下来，转身回望着她，一只胳臂伸在她面前。小丫头下意识抬起头，眼神询问般去摸索对方的意图，却在目光触及萧忆眼神里的坦然时忽地平稳了心神。于是撒开衣角就抱住了萧忆的胳膊，温暖的体温隔着衣衫传过来，似乎真的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萧忆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角，胳膊上挂着个人似的，举着火把又复前行。

两人又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至一弯处，楚凌耳尖地听到了虫鸣声。她高兴地一跳，抬眼问萧忆：“到了？”

萧忆点头。

于是二人加快脚步，终于看到了弥漫着清白月光的洞口出现在眼前。等二人行至洞口，出了山洞，才发现外面别有一番天地。

楚凌站在洞口，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般的“哇”。

只见那洞口出去，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青石小路，小路两旁是铺展而开的草地，里面长着高矮形状不一的花草。清白月光下，草地上星星点点飞舞着萤火虫，绿萤萤的光点四方飞散，恍若人间仙境。而凉风吹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面而来，这香气如烟似雾，若有似无，却怡神醒脑，让人顿觉心间芜杂尽去，心静体通。

“这就是‘药王谷’吗？”楚凌不由自主地沿着青石小路向前走去。凡所到之处，那青色光点便四散飞舞，竟像是在夹道欢迎一般。楚凌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一只青色的光点便轻巧落在她指尖。楚凌凑近去看，那光点萤萤晶亮，下面卧着一只黑色的小虫，看去竟也是可爱得紧。

楚凌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色，一时沉浸在里面有点忘乎所以。摆袖招摇玩了好一阵。等回过神来，高兴地回身去看萧忆，却只见他站在洞口一动不动，神色漠然。

楚凌不明所以，折回身去看萧忆。凑近他面前，却发现对方看着她的神色古怪。楚凌伸手在萧忆面前晃了晃：“萧忆，你怎么了？”

对方收回眼神，偏身躲过她的手，终于淡淡道：“没事，走吧。”说完便抬脚向着青石路那边走去。

看着萧忆奇怪的表现，楚凌不满地嘟嘴：“小气鬼，什么都不告诉我。”眼见得他走远，却又急忙跟上去。

萧忆一人走在前侧，心底仍是有几分惊讶悬而未定。

方才与楚凌一同出了山洞，见到周遭景色，虽叹曰美极，却到底也在他预料之中。大凡隐世妙境，总不会与寻常地方一般景色。只是他还没未动，身边的楚凌却先他一步走在身前。他见小丫头心情愉快，便也并未打扰，只负身看着她一人，在萤萤光点中漫步挥袖。

然而眨眼之间，却只见楚凌抬手去碰飞在她额前的一只流萤。萧忆心知这虫子怕惊得很，一碰只怕就要飞走。下一瞬却发现那虫子竟待在了楚凌的指尖不动。他心叹惊奇，只说头一次见到亲近人的流萤。目光却猛然放远，这才发现不只这只虫子，而是周围纷飞的所有流萤都停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