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忆楚篇（十一） (1/2)

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感情中麻木不已，萧忆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似乎也听不到别的。

是以楚凌最后一声聚了好久的气，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喊：“萧～忆～”

山谷里的回声此刻才分外清晰起来，回声和着原声混在一起，震得整个山头都像是抖了起来，几只鸟儿自林间啪啦啦地飞起来。

萧忆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却又颤抖着不敢确信。只强压下心头的颤动，试探地向崖底喊了楚凌的名字。

“是我啊！”隔着飘渺的云烟，楚凌的声音飘忽得很，但是萧忆仍能在风声里分辨出那带几分欢喜的声音。

心头重重一沉，萧忆的呼吸一下稳了下来，好像一个人离体的魂魄又重新回了皮囊一般——

没死就好。

那边楚凌还在喊：“萧忆～你下来啊～”

萧忆一愣，下去？

楚凌的声音仍旧断断续续：“这下面就是～药王谷啊～”

微一思索，萧忆飞身跃下悬崖，才发现那飘渺的云烟之下竟飞着两只毛色俱白的巨型大鸟。他甫一穿过云层，那鸟便从别处飞来，稳稳地接住了他，然后一路往下走，直到一处极不显眼的洞口处。萧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洞口冲他招手的楚凌。

那鸟在洞口的平地上稳稳地停了下来。萧忆跳下地面，那鸟才转头飞去。楚凌笑嘻嘻地跑上前来，毫不怯生地抓住他的袖口摇：“吓坏了吧。”

萧忆看向一脸兴奋毫无惧色的楚凌，脸色阴沉，沉默地别开了眼睛。

楚凌又转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还别说哦，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呢，本来我站在崖边看出有点端倪，想着我们挂个树藤什么下来，谁知道那风那么猛，我还没说完，一下就给我吹翻了。”她拍拍胸口，状似感慨地叹了口气，“还好这地方竟然有两只鸟，不然掉下去要摔成肉泥了。”

萧忆却猛然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地犀利可怕。

楚凌给他这个表情吓得退了一步，揪着他衣袖的手却还是没松开：“你不要这个表情嘛……”她嗫嚅道，“好歹我们这不是下来了嘛……我估摸着这里就是药王谷的入口了……要不你看看……”她伸手指了指洞里面，却见萧忆仍是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盯着她，又心虚地缩回了手，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两个人在洞口站了良久，久到楚凌甚至都觉得萧忆的眼神能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突然听得对方开口：“以后别这样了。”

楚凌抬头，看见对方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心下松了一口气，又不解地问：“这样，是哪样啊？”

萧忆看着她沉默不语。

楚凌想了想只好自己问：“是不要找药王谷还是不要掉下悬崖啊？”看萧忆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努努嘴接着说，“药王谷肯定还是要找的，要不然你的病就没得治了。你一心一意想来这个地方，好容易过了阵法扛过毒气，就那么放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至于掉下悬崖……”心下却突然窃喜，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也不会死吧。

话没说完，萧忆便冷冷打断了她：“我并不需要你帮我找药王谷。”

楚凌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可是你自己也找不到啊。”

“我宁愿不治。”

“你……”楚凌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恨恨地甩了萧忆的袖子转过身去。走到山洞旁边的一块石头坐下，扭过头不去看他。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啊。楚凌在心底忿忿不平。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找药王谷，还不是为了给他看病。好容易找到了，不说感谢就罢了，还一副不领情的样子，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楚凌斜眼撇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人，不屑地撇撇嘴。当初紧赶慢赶要上山看病的是你，这会脾气上来了说不想治的人也是你，还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的人。就该你死在山上没人管。切。

看楚凌闹脾气一样坐到一边，萧忆才慢慢恢复了冷静。小丫头能蹦能跳能生气，看样子倒是没有受伤。萧忆平了气息，这才四下打量了一番。

原来这山腰之处的浮云把这两只白鸟的影子遮挡了个干净，而这山洞向内凹进一块，人站在悬崖边缘，视线所及并不能发现。而山石壁立无法攀援，求医者若要想来到此处，必得报了必死的决心，敢于跳崖祭山，方能见到救世神医。可以说，若不是楚凌脚一滑掉下悬崖，两个人倒真不一定能够发现这处地方。

这么想着，又不由自主瞧了小丫头一眼。只见她弯身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双手撑着脑袋，眼神盯着山壁一处，扭着脖子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萧忆在心底感叹，还真是孩子脾气。

“楚凌……”萧忆轻声叫她。

“干嘛？”小丫头没好气地回，偏过头斜眸看了他一眼。

“走吧。”

听出萧忆语气里的平缓，楚凌这才转过身正眼看向他。半白的夜色之中，萧忆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他平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她，眼底如同一汪沉静的湖水，跟刚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楚凌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她“咻”一下站起来，蹿到萧忆面前，歪着脑袋叫：“萧忆——”尾音拖长了几分，显出几分撒娇的意味来。

“嗯？”萧忆抬脚向山洞中走去。

楚凌跟在他身后，语带窃喜，咬了咬唇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啊？”

面前的人突地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