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道格拉斯】 (1/2)

午夜，在府邸深处那条挂满肖像画的回廊里，名叫咕噜的男孩碰见了一个爬行中的怪物。

说是怪物也并不恰当，男孩眼前的只是一团，或者一滩，额，灵质。浅灰色，边缘透明。不断向空气里散射灵子的不规则物体，似乎一个人形的鬼怪。【鬼怪】在看见男孩时立刻向他移动过来，而男孩也停下了脚步，他明明没有恐惧感，小腿却软弱地没法动一步了。

进入这个家族之后，男孩也是接触到了一些灵异的事物，比如家族蓄养的一些长得很奇特的魔兽，所以看见这个鬼魂一样的东西，男孩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呼唤府邸里其他的仆人，可等到这个时候，这才发现，除了脚，自己全身上下也都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如同有些冷的早晨，盖在薄毯子里的胳膊或脚突然失去知觉的那样，明明清醒着，却没法张口说话，没法移动胳膊拉开被子。

“赫，赫，”使劲从喉咙里憋出一串声响，怪物似乎听见了，停了下来，这时候已经快要贴到男孩的脚上了，然后咕噜低下头，脖子僵硬地好像生锈的铁片，而那个只有他膝盖高的【鬼怪】突然抬头了，真得是‘抬头’，原本蛞蝓一样的团状物突然拉伸展开，慢慢变高，原本模糊的人形里凝聚出衣物，肢体，然后，一个略显虚幻的老人出现在男孩的面前，消瘦的脸颊，深邃的眼窝，雪白色头发垂到胸前。

“你是谁？”咕噜紧张地问道，“客人。”老人回答道。“可我没在前厅看见你。”咕噜反问，“我的同伴离开了一会，我出来散个步。”看着面前这个身穿侍者衣服的男孩，帕格斯姆产生了格外浓厚的兴趣，“你又是谁？”

咕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般没有哪位客人会问一个下仆的名字，“我是安东尼家的仆人，我叫咕噜。”“咕噜，这算什么名字，你没有姓吗？”老巫师皱着眉头，男孩突然就感觉胸口发闷，“没有，我只是个平民。”老巫师这才想起，凡俗的世界里，平民都是没有姓的，一些更下层的连名字都没有，比如自己面前这个男孩。

“真是个奇怪的世界，总将金子与宝石包裹在黑岩石里就算了，可连那些宝贵的灵魂也放进凡俗的ròu_tǐ里是不是就太过于可惜了？”帕格斯姆伸出右手，男孩看见这只右手直接透过自己白色衬衫与马甲，探进了自己的胸膛，一种心脏仿佛被捏住的窒息感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便充斥全身然后就又像潮水一般退去，老巫师的手已经拿了出来，同时，透明的五指之间抓着一个，【刺球】。

圆形的本体，几支不规则的尖刺生长在球的表面，渺小卑微，和老巫师身体一样给男孩一种摇摆的不真实感。“这是你的心。”老巫师看着自己手上托着的东西，“你有一个独特的灵魂，虽然不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甚至连出色也算不上，但你的灵魂最起码是独特的。”帕格斯姆伸出另一只手，探进了自己的胸口，然后一只袖珍的【灵龙】被他抓了出来，【灵龙】微型但依旧有着龙类的高贵优雅，流线型的身躯，细小的鳞片布满全身，额头上的小角光滑美丽，“我们这样独特的存在，每一个人的灵魂里都有一个特别的‘心’。”

“完整的强大的心会具现在脑海里，那是‘天启’，而不完整的低级的心比如你这样的。”帕格斯姆将【灵龙】与【刺球】放到一起，【灵龙】伸了一下翅膀，【刺球】立刻萎缩然后崩溃成一粒粒灵子，咕噜那一瞬间突然有些难过，老巫师收回【灵龙】，他也没想到【刺球】会弱小到连‘存在’都需要维持，但他还是继续：“，虽然弱小，可依旧不是凡人能理解的。”

“那有什么用？”男孩突然问道，“那么弱小？”就像自己一样，一旦身旁出现更美丽高贵的事物就立刻被打回原形，男孩的脑子里划过一个魅力妖娆的身影，那一刻从镜子里看见的景象就像是一张被刻印下来的油画，可那又能早呢么样，越是美丽，越是让他绝望。

“呵呵，有了它，你就不再是凡人，而是和我们一样了。能和我们一样，就是它的用处。”帕格斯姆指了指自己，咕噜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些，帕格斯姆变回原本的身体之后要高出男孩太多，他俯视着咕噜，眼前的男孩拥有灵魂潜质，只是这种潜质低到近乎没有，正常情况，他就算成为了灵魂巫师的学徒，但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灵魂巫师，更别说达到更高的层次成为传奇，而像自己这样的存在，他连仰望的资格都不可能会有的。

只是，他好像摩斯啊，回想起这个自己无法忘记的学生，一样低等的潜质，却在亡灵巫师的路途上踏过传奇的门槛，他至今无法理解这点，虽然亡灵巫师较正统灵魂巫师对于灵魂本质的要求低了些，可传奇依旧是高不可攀的峰顶神殿。

“你愿意做我的学生吗？”帕格斯姆低声地问道，男孩惊呆了。

“那么，你就是我的学生了，我是帕格斯姆，半法则阶灵魂巫师，先给你一个名字，既然你一直叫咕噜，而这里是安东尼家族，那么，你就叫【道格拉斯】吧，这是我的第一份礼物。”帕格斯姆将手再次抬起，先前出现过一次的【刺球】重新凝结在那里，然后帕格斯姆恢复成半透明的灵质，整个人全部钻进这颗男孩的‘心’里，刺球飘回【道格拉斯】的胸膛，男孩立刻晕倒在了地上。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的油画才能看见地上的一幕，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