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话 (1/2)

大话

“说大话不用钱买，吹牛皮蒙天过海”。是说讲大话不花本钱，可以任意瞎说也不要紧。然而，在人们休闲的时候，说起它来，也不失为一种笑料。

老汪右公有三个女婿，每年新正月里都来拜年。闲聊的时候，常常聚集着满屋子人。今年，老右公在闲谈时问女婿们，你们那里都有些什么希奇的事情，讲出来给大家消遣消遣。

大女婿说：“哈！我们那里刘财主做了一张大木盆。你要问它有多大，大到能装三万八千人！当年发大水，盆里住人种菜还穿龙灯。”在场的人都说，这木盆真大得不得了！

二女婿说：“我们那里呀，山上有座和尚庙，庙里有口大铜钟，初一打一锤，十五没歇声。声音传出二十里，震得县令耳发昏。下令运到县里去，下到炉里去化铜。可是，骡也驮不动，车拉也不行。县令没办法，调来民工挑土壅。民工用了好几万，堆成一座山，大家叫它是钟山。”大家听了，都说：“哎呀！钟山多有名哪，原来还是这么来的吗？”

三女婿说：“我们那里有座乐阳桥，那桥有多高，没有谁知道。那一年，正月十五看花灯，挤得掉下一个人。到了端阳节，河里划龙船，他还在半天空里喊救命。人们想救他，够又够不着，接又接不中（不行）。直到八月十五来赏月，才看见他掉到了河当中。”人们听了，都说，这是神话，就算桥高，那人这许多天饿也饿死了，哪里能喊救命。三女婿笑得直摇头。

大女婿又说：“我的朋友他从南京来，听到一个希奇话。他说有人吹牛吹得犯了法，被县大老爷关了大半年。”大家忙问他吹了什么，怎么吹进班房里了？

大女婿说：“那个人说，青弋江上有个大萝卜，根行九省，荫遮五洲。当年，曹操八十三万兵马下江南，一顿也只吃了这个萝卜的一小半。旁边有个人说他在瞎扯，他说这是有根有据的事。于是，他俩吵了起来，一直吵到了县大老爷那里去评理。县大老爷说，‘你这个混账，你那萝卜根行九省，荫遮五洲；那我大老爷还在你萝卜荫子底下过日子啦？你这分明是在侮辱本大老爷！’这样一来，他就被关了大半年。”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老汪右公的侄儿插话说：“我去年到县城卖西瓜。晚上歇在旅馆里，听了三个人在吹牛。这三个人，一个是安庆的，一个是重庆的，一个是汉口的。安庆人说：‘我们安庆有座振风塔，离天只有一丈八。’依他说，这就是高得很了。可是，那重庆人说：‘我们四川有座峨眉山，离天只有三尺三。’比安庆塔高得多呢。你猜那汉口人又怎么说？他说：‘我们武汉有座黄鹤楼，半截还在天里头’。真是一个比一个会吹。”大家听了，都说，这叫做“后来居上”吧。

老汪右公听了大家七嘴八舌说的笑话，也来了兴趣。他说道：“你们讲的这个大话，那个大话。我来讲个大话给你们听听，那可真正叫人咋舌呢！”老汪右公说：

绗瑯山滩上汪家是我的本家。前朝（清朝人称明朝）时期，有兄弟俩，分别叫做汪来和汪去。老大汪来喜欢赌钱；老二汪去喜欢看戏。一般的戏台下都有赌博场。所以他兄弟俩经常结伴到戏台下去。

那一天，兄弟俩都在戏台下。忽然哥哥因为赌钱和别人打起架来了。弟弟汪去是个身大力不亏的人，平时挑个三、五百斤无所谓，脾气又燥。看到哥哥和人打架，立刻跑去相助。本来那个人和汪来对打就已经吃力；加上汪去助阵，那人明知不是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撒腿就跑。

兄弟俩在后面紧追不舍。跑了一里多路了，大家都跑得气喘吁吁，俩兄弟还穷追不放。已经到了小夹江边，前面没有路了，这兄弟俩以为这一下你可跑不了啦！哪知道，那被追的人，一个猛跳，居然跳过了夹江。

那里我熟悉。现在，那夹江，少说也有半里路宽。老二见了，也用力一跳，可是，却没有跳过去。当时，江里有条小蓬船。艄公正在船头吃午饭，那老二不偏不斜地落进了他的船舱里。把艄公吓了一跳。可是，他居然在船舱里立住了脚。指着那跳过江的人说：“这狗日的，比老子本事还大！”立即叫艄公送他过江。艄公说：“这里不好靠岸，你要过江还得往前走一段。”

这小船走着走着，忽然昏天黑地起来。原来它是被一条大鱼吞进了肚里。那吞食蓬船的大鱼，因为吞得太饱了，肚子发胀。居然飘了起来，被风浪打得在沙滩上搁住了。正在飞翔的老鹰看见了，将这条鱼衘到了珩瑯山上。

恰好，这山上有个姑娘在砍柴，看见老鹰叼着一条大鱼来了，跟着老鹰后面赶。这条鱼太大，那老鹰叼着得吃力；这姑娘赶得又紧，老鹰只好丢下鱼飞走了。那姑娘拾起这条鱼，见鱼的肚子胀鼓鼓的，感到好奇。就用砍柴的刀把鱼肚子破了开来。

嗨，原来这鱼肚子里居然有条小蓬船！小蓬船上的人本来是在昏暗里，忽然见到了阳光，大吃一惊；一看，竟在山上！

船上的艄公立刻哭了起来。“哎呀，这怎么得了，我的船怎么跑到山上来了？”

姑娘见了说：“别急，别急，我送你下江去。”说着，拎来她喝水的茶壶，对着蓬船旁边浇了起来。一会儿，那水便冲成了一条大江，小篷船又在江里航行了。

本来，珩瑯山离江很远，从那时候起，就有一条叉江通到了珩瑯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