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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在当时的农村，家大口阔的家庭儿子订婚很困难。八一年秋，于志强的大儿子已二十开外，初中毕业后就在生产队劳动，有媒人提亲，女方提出的首要条件就是要有单独的一栋瓦房。于志强夫妇俩不得不又要操心盖房子。一天晚上，他俩坐在家里筹划着，于志强跟杨玉英说：“盖不起三间盖两间算了。”“就是盖两间钱也不够哇，上哪去弄呢？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街头无人问。这穷了，就没人敢粘你，借钱都难呐。”“也向赵安德家张一张嘴看能行吗?”“你去试试.”“行,是这样,我去赵安德家，你去赵顺德家，多跑两家。”“行啊，都试试看吧。”杨玉英没有信心的说。

翌日，于志强就去找赵安德。这年夏秋之交，这里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赵安德正在门前修理犁耙。于志强说：“安德哥，这么积极，已在准备犁耙啦？”“庄稼都承包了，自己不准备还等着谁来安排。来，志强，进屋里坐吗？”“不啦，就站这里说，不耽误你事儿。”“志强，这庄稼承包以后可就看你自己的了，混吃谷籽儿是不行了。”“是啊，形势说变就变了，以后会不会再变？”“这算很难说，前头的路谁也看不清，干一年是一年，走着说着`。”于志强怕话题扯远了，就说：“那是的，也只有这样。安德哥，想找你帮个忙？”“啥事你说。”于志强有点不大胆的说：“你看,儿子们都大了,又要盖房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赵安德思维敏捷，灵机一动，说：“哎呀,你咋不早说,有点钱娃子他舅借去做生意去了。”“噢——，那就算了。”于志强转身就走。赵安德说：“对不起啊，志强。”

于志强回到家里，杨玉英就问：“怎么样？”他摇摇头二话没说。杨玉英说：“那我就去找一下赵顺德试试。”

杨玉英就去找赵顺德，来到赵顺德家，赵顺德正在自家院子里筛选麦种。一进院门，杨玉英就说：“顺德哥，忙啥子呀？”“来，玉英。我把小麦种子筛选一下，做好秋播准备工作。这联产承包了，搞得好坏就看自己了，不像原来大呼隆时老是靠队里安排。”“那是的，这承包了还是不一样，人们都会操心啦，积极性也都提高了。”“小平同志还是会搞。哎！你有啥事吗？”“顺德哥，想找你帮个忙。你看，娃子们都大了；尤其是老大就快到结婚年龄了,没有房子人家女方不干，急着盖两间房，想找你借点钱。”杨玉英压低了声音说。赵顺德听着在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他说：“玉英，不瞒你说，是有点钱，都让你嫂子娘家借去了,连我都不愿意，可也不能为这生气呀，你说是吧？”“是的，一定不能为这生气,那就算啦，我走。”“对不起啊，玉英，你慢走。”

杨玉英走后，赵顺德又自言自语的说：“借你钱，啥时候能归还我，猴年马月了。”

杨玉英回到家里轮到于志强问她了，他说：“怎么样？”杨玉英照样是摇摇头说不行。两人这时都低着头沉默不语，都在想：盖两间房多难呐。于志强又回忆起当年盖房子的情景。

那是一九六六年春，于志强已经两个孩子了，并且都是儿子，一年之后说不定又会出现第三个。家庭成员在不断的增多，当时还住在与父母分家时分给的一间房子里。这房屋还是那一间是不行的。一天，于志强和父母商量准备另外盖房子。赵雪说：“志强，妈也不是看不到，妈也在想这个问题，可就是缺钱啊！我们想办法给你弄一部分，你自己再想点办法，盖不起三间盖两间也行，你说呢？”“可以，就按你说的办。”于月常接着说：“要是定下来的话，我就在东河河滩上找一块合适的草滩地开始碾压，先把土坯准备好。”“行啊，就这样定，我也抓紧时间筹钱。”于志强说。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赵雪又再想着借钱的事。向谁借呢？她一户一户的琢磨着向谁家借钱张了口才不掉地下，不给眼色看。于志强也在想,上那儿弄钱呢？他首先想到了他在部队时的那块手表，回来后一直就没带了，还有七成新，托人把他卖了。他拿出来手表看了看、听了听，还好，就开始把卖表的事宣传出去。

母子俩都在为钱发愁，为钱操心。那时家里办点大事很不容易，太难了。

赵雪决定找赵安德借钱,因为他脑子灵活,会干事,尽管因投机倒把“社教”运动中受到批判,但改变不了他聪明灵活的大脑,家庭一直比较富裕。一天晚上，赵雪找到了赵安德，把借钱的事跟他说了。赵安德非常同情赵雪，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说：“大姑，你借多少尽管说。”“我能借多少，够用了就行，借多了怎么还得上呢？”“不要紧，我不会很快就催你还钱的，你放心。”“那也不行，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大姑这人干啥事就使人佩服，穷也穷得硬朗。”赵安德赞叹地说。

于志强的手表也通过大队书记王有才的介绍，公社的一个领导买去了。

那时盖房子主要花钱的地方就是房屋上面那部分，瓦、檩条、椽子等。缺钱的家庭墙体可全部用自制的土坯，叫土坯房。那年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于志强终于建起了两间土坯房。就这还是他们母子费了很大的劲儿，日夜操劳，千方百计想办法才建成的。就在那年的年底，于志强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又是个儿子。

于志强在想：那个坎过去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