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华笺寄孝肠 (1/2)

“羁旅飘零久,关山负伦常，等闲薄尊面，无为论孝肠且问佳期何时。听闻芝兰寿，特祝永年康。梅骨松风健,瑶阶玉树香。质陋难趋奉，惟贺福寿长。弃孙骆天磊府外谨书遥叩。”

“刚送来这拜帖的人呢？”秦朗匆匆走到门厅上，皱着眉问道。

“走了，”门上负责迎宾知客的帮众回道，“他没请柬，看样子也不象是本地人,没敢放他进去，我说让他在门外等着我进来回一声，他说不用，放下这个就走了。”

是生人？秦朗看着那帮众手中的两瓶洋酒点了点头，那就不是天赐在捣鬼的了，从没听过“骆天磊”这个名字，这一个“弃孙”又是从何说起的啊！低头思忖了会儿，依旧走回去席上应酬，却叫雨痕悄悄的将帖子暗传了小傲去看。

“骆天磊”三字入眼，小傲心中突的一跳，画展结束后，那几幅画迟迟无人来取，而他先已暗命欧阳查得，送画参展之人便是叫骆天磊这个名字，难道就是他？

此时台上，金姐骆世英正即兴票了一折《穆桂英挂帅》：“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骆世英本就有些慷慨豪迈的丈夫气，素日在江湖上也是颇得推崇，一众贺客又正在酒酣耳热之际，懂与不懂的，都跟着起哄，几句唱来，四下里一片叫好声。

小傲见老爷子眯着眼看戏，正在高兴着，并没向这边看来，低声向雨痕问了几句，目光转向秦朗，见他一手擎杯，眼睛也正向自己看来，便缓缓点了点头，两兄弟一般心思，来人既自称是老爷子之孙，又公然前来拜寿，这中间不知有何内情？只是老爷子寿庆之际，实不想闹出什么岔头来让老人家受惊扰，反正人已走了，不如暂且压下来，等回头自然还是要面回了老爷子定夺的。

他们兄弟在这厢暗通消息，旁人虽未曾在意，却偏落入了有心人眼中，前任五爷赵天阳因是退了休的闲五，身份尊贵，今日列与老爷子及盛维的许士坚等人同席，一旁冷眼早留意到秦朗先时的异样，适逢这一折戏已到终曲，便手捏着酒杯高声笑着问了句：“大爷二爷拿着个帖子传来传去的干嘛呢？”

一句话，众人目光都看向了秦朗二人身上，席上一时静了下来，小傲手上的拜帖也成了大家注目的焦点。

秦朗苦心要遮掩，却给他多事叫了这一声出来，心下不免暗暗着急，小傲抬头淡淡然自左自右的扫了一眼席上，若无其事的合上帖子，笑了：“还不都是老爷子的面子大，都到这会儿了，拜寿的帖子还闹不完呢。”众人听了，都跟着笑了起来，小傲回身顺手将帖子递给了身后的欧阳，慢悠悠的拿起了茶盅。

赵五爷冷眼看了半日了，怎肯被他一句话混过去，便不甘心的“嘿”了一声：“原来只是拜寿的帖子啊，两位的样子也太紧张了，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呢！”

秦朗自入洪帮十数载，对赵五爷了解甚深，听他人前假做玩笑，心知其意不善，向他看了一眼，一擎酒杯起身朗笑道：“今日的帖子，自然都是给老爷子拜寿来的，有什么可紧张的？赵五爷从前又不是没见过帖子的，怎么这么问啊？不知道的人恐怕还当五爷是盼着出什么大事的呢！今天难得大家借老爷子寿庆来聚聚，敢是五爷高兴狠了，有些喝多了吧？”说着向老爷子席上遥敬了一下，再与自己席上众人一一碰了杯，自顾自热热闹闹的喝了起来。

赵天阳碰了个钉子，倒给他说自己是在盼着出大事的样子，听他指着姓氏称自己为赵五爷，又说“从前”两字，笑自己喝多了酒，显是在点明自己已退了休，不在其位，不该问的事就应该少开尊口。有些事，原就是听者有意，他自日前在老爷子面前小动唇舌，说起了小傲与秦朗人前出入携手并肩于礼法不合，后来收到消息，知道小傲被老爷子当面责备，已自到刑堂备案待责，他不知秦朗尚不知此事，只当是秦朗借题发挥，特地点话与他的。见他已不再看向自己，颇有些以龙头身份自重，不屑于再理他的“醉话”之意，旁边一些人也都跟着哄笑，可见自己人去茶凉，人家自然都去奉承龙头去了。心中愠怒，更借着点酒意，越要把那帖子的秘密当众揭出来看上一看，自恃着年长，面上继续假做玩笑，一边与许士坚等人碰杯一边大声说笑道：“知道大爷与二爷自来亲密，也不用把别人都晾在一边的吧？帖子是人家给老爷子拜寿的，念出来大家替老爷子高兴下有什么不可以的啊？”这一句语气在外人听来倒完全象是长者在揶揄晚辈的口吻，又指了老爷子寿庆冠冕堂皇的让大家替老爷子高兴，席上不少人都觉得话说得有理，马英锋是他的门人，便带头哄笑着附合了起来。

这“自来亲密”四字，别人听到倒还未留心，小傲却心下通明，知他是以言语相扣，含沙射影的提醒着老爷子自己日前的“儧越”，再点出拜帖是给老爷子拜寿的，不把帖子递上去，便显得人前不将老爷子放在眼里一般。下首席上的冯杰看他竟公然挤兑秦朗和小傲，先就憋着气的，现在便更有些耐不住性子，待要起身回他两句，被舒同看到一把按了下来。

秦朗先已有气，此时虽不明白赵天阳话中的隐意，但听他语调不阴不阳、肆无忌惮的当众要小傲交出帖子去，心下暗怒，人前不好发作，正要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