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弗雷尔卓德月石传说 (1/2)

有那么多故事会以不知何时的很久以前开头，但这一个不是。这个叫瑞尼雅的女孩子，她清清楚楚记得伊尔部落遇到鲛人的那一天，以伊尔部落特有的星年纪年法来算，是第四十七年夏季第二月的第十天。

而她也记得那时的弗雷尔卓德还不是冰原，是青草遍布的原野，即使是最北边的洛克法海岸和瑞科史黛海角也是，比今日的阿瓦罗萨牧场还美丽万分。他们的部落在更早的时候，早到他们还没碰到星神时，就已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依海而居。

他们以捕鱼为生。北浮冰区的暖流每年夏天自西向东流，带来最肥最好的鱼，即使是哪年的洋流不那么慷慨，原野上也有足够他们生活的食物。

女孩记得这些。她还记得哪一年的洋流里有最好的鱼，而哪一年他们不得不去原野上捕猎，因而尝到一种美味叫兔子。这些事情她都记得，她从小就在听。父母把这一切当做童话告诉她，要她记下每个日子，像每个部落里的小孩子一样。

因为伊尔部落的典籍还在，文字也在。他们是从未被冰霜监视者染指的部落，所以保存下了所有历史。包括他们遇到星神巴德的那天，从那时起他们改用星年纪年；包括他们遇到鲛人的那天，从那时起他们得到了海神的眷顾；包括他们迁出世代栖息的铁刺山脉最高峰下的那一天，而后冰霜监视者用冰雪覆盖了山脉。

包括一条鲛人的故事。也许他们没有亲眼看见，但先人记得，就要他们也永远记得。每晚睡前，小孩子会听着这个传说入睡。大一些后，父母就会带他们去部落的首领那里，看两个漂亮的箱子。一个里面装满了深海的珍珠，另一个里面是铁刺山脉最高峰上的月石。

“我们和鲛人许下了承诺。”首领说，“每过百年，我们部落的信使会带一块月石，在海神的峡谷中等待。到了约定的时间，鲛人就会带一枚深海的珍珠来到峡谷，用珍珠换取月石。”

他们会问首领，这承诺是为什么，月石又是什么。年长的首领就会慢慢讲给他们。星纪一一七年，他们遭遇了灾害。夏天的洋流罕见地成了冷水，鱼少得可怜，而原野上竟然开始下雪，好吃的兔子一只不见。

他们很焦急，老年人生病了，小孩子饿得皮包骨。年轻力壮的人准备去一次深海，他们相信更远的地方一定会有足够的食物。

他们出海了，分成两队，一队逆流向西，另一队顺洋流往东。向西的那一队最终一无所获，而向东的这一队，带回了满满的鱼和比鱼更奇怪的东西——也许可以称作一条大鱼，她上半身是美丽的女孩，而下半身是覆盖着蓝绿色鳞片的鱼尾。

“是她带来了鱼群。”向东的那一队说，“我们捞上了鱼，也捞上了她。她一定是海神的化身。”

海神的化身，她昏迷不醒，身上都是伤口。伊尔部落的人把她带上岸，为她治疗，直到她睁开眼睛。他们向她祭拜，感谢她带来鱼群，结果吓得她跳出了水——她躺在海岸边伊尔部落专门为她挖的小池塘里，灌满海水，但不会被冲走。

“我不是海神。”她说，“我来自深海，我是鲛人。”

“鲛人是什么？”伊尔部落的人问。

“就是我。”

解释不清，也无须解释。从此，部落的典籍记载中多了一种生物——来自深海的美丽的鲛人。

她告诉他们，自己是来陆地上找一枚石头。“它在大陆最高的山峰上，像月亮一样美丽，它的光芒能够驱散深海的黑暗。”鲛人说。

“像月亮一样美丽，那就是伊瑟尔。”伊尔部落的人答。

伊尔部落真的知道这种石头，虽然他们不叫它月石，叫做伊瑟尔，这就是他们语言里的月亮。伊瑟尔就在伊尔部落世代居住的铁刺山脉上，最高的那座山峰。部落的人于是攀上峰顶，取下了一枚月石，交给鲛人。

“带回去吧。”他们说，“深海的黑暗再可怕，也不能蒙蔽伊瑟尔的光芒。”

“我们也盼如此。”鲛人说，“一枚月石能够驱散黑暗百年。百年之后，我的族人会再度登上陆地，再次寻找它。希望那时我们可以碰到像你们一样善良的人。”

“为何要等百年之后呢。”伊尔部落的人说，“我们居住的山上，峰顶上全是月石。你可以都拿走。你带来了鱼群，救了我们，我们理应感谢你。”

鲛人震惊，为他们有这么多月石，更为他们的慷慨。“但我无法这样做。”鲛人回答，“月石到了海底会逐渐黯淡，它的力量会在驱散黑暗时消逝。我们只能每隔百年来取一枚。”

“那你们就每隔百年来找我们一次。”伊尔部落的人答。

由此，便是鲛人与部落的百年之约。向东出发的那个船队，救起鲛人的地方是一道狭窄的峡湾，伊尔部落与鲛人约定从此在这里交换月石，并由此称峡湾为伊瑟尔峡湾。从星纪一一七年起计，每隔百年，伊尔部落就会派一位信使，带月石到伊瑟尔峡湾等待，而鲛人会带来深海的珍珠，作为信物以换取月石。

鲛人还将自己的宝物拿了出来，一枚蓝色的鹦鹉螺。

“这是真正的海神的馈赠，多亏这一枚鹦鹉螺，我才得以在陆地上行走。”鲛人说，“我已经拿到了月石，它就没用了。请留下它作为我的谢意。”

“但你们百年后还要回来，仍旧要登上陆地。”

“我们有更多的方法。”鲛人说。“而且你们需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