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杀死一只杯子（2） (1/2)

杯子摔碎以后，后半节课张言一一直没有出现。连瓢都没有带走。放了学，简箴问夏肃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中饭，转而却只看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张言一的葫芦瓢被她塞进包里，鼓鼓的，背起来就像个小驼背。明明是一棵松不是吗？

这个时候，体育馆里只有张言一一个人，他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篮球。有时候会突然拍着篮球绕圈跑，有时候又会突然跳起来试着去投一个三分球。可是好几次，他的球都偏了二分之一。就那么一次又一次的二分之一，他的球弹到筐边缘心虚地试探了一圈，接着重重地掉在木质地板上，又弹了起来，终于他抓住这个瞬间像踢足球似的，一脚把它踢飞。

他浑身无力地瘫倒下去。粗重的呼吸声听起来是那么地艰缓。

他从未如此疲惫过。就算是以前冒着大雨，顶着烈日，骑着脚踏车挨家挨户地送便当，他也从未觉得累。

张言一在地上呈“大”字形躺着，直到有人轻轻推开体育馆的大门。她的短发被汗水浸湿，可她的五官依然清丽动人，可能连长颗痘痘都是种侵犯。

夏肃缓缓地走近，五官，人整个都近了。

“起来。”她语气中立，“后天就要比赛了，你要是只有这种状态不如早点退出。”

张言一嗤笑，“现在你是不是只会说跟我们队长一样的话？”她就不能说点好听话安慰安慰他？他承认，他平时那句口头禅仅仅只是口头禅。而当她真那么叫了，他倒很不喜欢。甚至，莫名地生气。他知道不应该。

可是没办法。太他妈难受了。

“那不然，你要我说什么？”夏肃说，“比完赛你就回去上课了，你的学校我还没去过。听说今年录取分数只比l大少一分。”一分，她记得比谁都更加清楚。

“夏肃！你少他妈在这儿给我扯那破分数！”张言一突然整个人跳起来，深深地皱着眉。“我打不打得好篮球那是我的事！我比不比赛那也是我的事！就像，你觉得你男朋友那杯子我赔不起，那他妈的也是我的事，你急什么？”

看样子，到底是谁急？

这些年，他几乎不叫她从那个家中带出的名字。如今这么撕心裂肺的一叫，正好有力回击了她的那句“我哥”。

夏肃暗暗扯了一下背包肩带，面无表情地说，“你是我哥啊，我当然得帮你的损失减少到最低。我姓张姓了这么多年保护自家人也是出自于本能。”

“没错，这么多年你是姓张，可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你心里从没有把自己当作这个家的一员！你考到a市来，不就是，不就是为了----”胸口的苦涩深深地透出来，他的手慢慢地捏紧，“摔碎的杯子我会赔，就算人家说没关系，我也会赔！”

“对于他来说那只是一个杯子。何必为了人家根本就不在意的东西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这就是为什么这几年来我们越来越说不上话的原因！因为我不像你，永远只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别人全他妈是傻逼！”

张言一觉得他与夏肃之间好像折纸关系，原本薄薄的一层，却变得越来越厚。要想再退回去，却已然有了皱皱巴巴的折痕。

跟她插肩而过时，夏肃能感觉到他的愤怒小小地击撞了她一下。

不重，但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天摇地晃。好似整个地球引力都被这个固执的大男孩给带走，她就跟野草似的，孤傲地生长。

夏肃弯下腰，拾起不远处的篮球。篮球从空中跃过，重重地砸向篮框板，她不想看着他每天辛辛苦苦，仅仅为了赚那一小时六块钱，难道错了吗？

从一开始她就应该知道他会赔。只是在不缺物质这方面的人面前，他会赔得很辛苦。这种辛苦，不是身体上的，是心上的，人与人之间的那份差距。

篮球赛终于到来。

快上场了，张言一脖子上围着条打湿的毛巾，一个人坐在更衣室的角落，两眼紧闭，双手合十，下巴抵在指尖。这是他惯有的紧张的动作。

只有队长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轻松，好好享受这场比赛。他褪去毛巾，像个勇士一样走入灯火通明的大体育馆。

未上场，汗先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比赛开始。z大先发球。张言一拿起篮球扔给了自己的队友，队友拿起篮球几步来到篮球架下，正要往上投篮的时候，l大的人向上一扑，把球从队友手里夺走了。紧接着拿到球的那个人一个返身，把球向后扔给了自己一方的人，下一个人接过篮球就迅速果断地朝对方的球篮跑去。对方经过这数周的训练，明显变得更加默契，有人跟着一起往前冲，很快看到有z大的人在前面拦截，这时拿到篮球的那个人看准了时机把篮球扔给其中一个跟着冲的队友。对方跳起来接住篮球。

这时的球依然在l大的人手中。位置离篮球架不远了。只见其来了个三大步，纵身一跃，手轻轻一翻，篮球飞了出去，进入了篮筐。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l大率先夺得一分。

趁l大高兴的时候，z大发起了攻击。很快，z大也一个三分球，与l大追成平局。

后来，l大又进了两个三分球，z大只进了一个二分球。

落后，似乎成了尘埃落定的事。

所有加油呐喊声中，张言一看见了露脐装的乔思思，挥舞双臂的赵微，胖得跟座山似的翁迪凡，愣头愣脑的程锋，就连眼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