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下葬回忆 (2/2)

明微没了话说，跟了过来。我抱着小诗的遗体走进滨海古园，遥遥望见一个人站在一块墓碑前面，我们走了过去，我看了一眼那人，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妈。”

站在墓碑前的人，正是阮小诗的妈妈。她看也不看我，伸手拉开白布，只看了一眼，直接合上，泪如雨下。

她捂着嘴，眼泪流啊流，然后蹲在地上，阳光灿烂，她的哭声，却由小到大，在整个墓园蔓延开来。

我闭着眼睛，防止自己的眼泪流下来。都说人上了年纪会很容易落泪，我最近流泪的次数很多，一定是因为我上了年纪，人老了。

哭了一阵，小诗妈妈忽的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我脸上，然后接着又是一巴掌，明微吃了一惊，忍不住上前一步，急道：“阿姨，您，您怎么打人啊，小诗的死，跟吴少凡他没关系，是没关系的，你错怪他了！”

“你让开！”小诗妈妈推了一把明微，明微有些恼怒，我眉头一皱，沉声说：“明微，关你什么事，你别插手！”

明微一愣，咬了咬牙：“不管你了，让她打死你好了！”

我轻轻一叹，说：“我是该死，妈，你要打死我，就打死我好了。”

“谁是你妈，谁是你妈？”小诗妈妈脸色发白，举起手来，又是一巴掌扇在我脸上，说：“娶了我女儿的人，才能叫我妈，你娶了我女儿吗，你娶了吗，那人呢，娶得人呢！我的女儿在哪里！吴少凡，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你记不记得啊！”

我闭着眼睛，轻声说：“我记得，我说过，要好好保护她，跟她永远在一起，不会让她难过伤心。”

“你做到了吗？”小诗妈妈又给了我一巴掌，颤声说：“你还是没做到，你没做到，你答应我的没做到！我竟然相信了你，我竟然相信了你！”

我点点头说：“是，是我做的不好，妈，是我害了小诗，您打我骂我都好。”

小诗妈妈喘着粗气，后退两步，说：“够了，现在这样就够了，我已经打过你了，已经出了气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不是你妈，你也不用再来见我。”

她转过身去，颤抖着掏出香烟，然后点上一根，抽了起来。雷霆站在我旁边，轻声说：“少凡，时间差不多了，放下去吧，再不放时候就不好了。”

我点点头，将小诗放进墓地，然后推了一下两边，早已挖好的土堆一点一点落下，将那美丽的人渐渐掩盖。现在下葬真方便，只要有钱，买好地方，就连挖土填坑这种本该亲人来做的事情，都会有人帮你准备好。从这个角度来看，是不是人命真的很贱，根本不值一提。对啊，现在人命不贵，人民币才贵。

我们生活的世界，多少人形容草芥，多少人明火执仗，靠着腰缠万贯，肆意行走，为所欲为？我曾经一直觉得世界美好，社会太平，只要做个好人，总会有好报。但现在看来，越软的柿子越有人喜欢捏，你往后退一步，对方就会往前走十步，把你逼到无人绝境，然后再把你推下去。

我退后太久了，退后到你都被害死了。小诗，你去吧，放心地去吧，你爱的吴少凡也跟着你去了，以后的吴少凡，就再也不是你认识的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