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133章：太子丞相谋狡计（上） (1/1)

申后并不搭理儿子，在地上磕头，泪从鼻尖落下，语声沙哑：

“列祖列宗啊，我申氏罪孽深重啊，你就重重责罚我吧，但万不可降罪于我大周苍生啊！”

姬淑岱抱拳垂目道：“王后娘娘，你温良淑德，谁人不知？你为何这么自责啊？”

申后目不旁视，对着祖宗牌位流泪不止，接连叩头，哑声哭诉：

“列祖列宗啊，请责罚我吧！我申氏承天命掌管后宫，却不能制止灾祸于万一啊……”

霞光暗淡，槛前四季海棠开得艳丽。太子宜臼英俊仪表，飚扬绝世，举手投足间带着天然的优雅、高贵。娇生惯养使他藐视烦文缛礼，将宫规视作无物。他拉住母亲手，神情恭敬、专注，被越窗霞光撒了满脸淡红：

“母后，后宫在你的管理下一派祥和，大周又何来灾祸？”

申后看了看儿子，目光里透射出悲哀、绝望：“宜臼，我儿，这半月以来，先皇每晚托梦于母后，责骂母后不能制止妖女祸乱后宫……”她痛楚的目光环视左右，语声悲凉：“儿啊，你难道就没听到坊间流传的歌谣吗？咱大周先皇打下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列祖列宗啊，我申茳真是罪孽深重啊……”

姬宜臼忍不住抹泪，哭道：“母后保重。”目流忧惧、狐疑：“坊间传言甚多，难道那褒姒真的是妹喜、妲己一类的妖孽？”

姬淑岱目中深藏着一抹冷笑：“后宫历来妃嫔众多，她们莫不在王后娘娘掌控之中。”

申后抹泪，满面委屈，哑声道：“你们哪里知道，自从褒姒进宫，大王对她的宠爱不在殷纣王对苏妲己的恩宠之下。夜夜专宠，冷落了六宫嫔妃，众人怨怒。大王对那妖女千依百顺，为讨她一笑煞费苦心。制美裳、召乐工，鸣钟击鼓，品竹弹丝。琼台宫每日歌舞进觞，只为取其欢。还要为她重建琼台再修宫殿。凡此种种，皆非兴国之相啊！”

姬淑岱低声道：“臣下正为此事而来，臣下有事禀告娘娘。”对着申后耳语几句，申后猛地抿去泪水，目光阴冷如墓穴里的风，鞭向姬淑岱面颊：“此话当真？”

姬淑岱看着被姬宜臼搀起的申后，过于矮小的身材不免流出丑陋，沉声道：

“臣下岂敢撒谎！”

申后对着沉落于宫墙外的最后一抹残红霞影，面色波澜不兴，声音平缓：“起驾，回宫。”

宗庙距离寿仙宫三十里，申后坐在车辇上头前走，姬淑岱姬宜臼骑马随行，沿途只见苍苔露冷，曲廊摇风。残菱衰草更助凄清。一行人回到宫门，早有宫娥寺人提着灯笼等候。

更漏声声催逼寒意，负责交接的宫娥寺人各个穿着棉袍，缩头抱臂。

姬宜臼、姬淑岱随着申后进入烛火辉煌香雾缭绕的寿仙宫，见青铜壁炉里炭火明灭，突觉暖和了不少。三人围着紫檀木几坐了，宫娥穿蚕丝棉坎肩，提着青铜壶，分别给三人上了茶，遵命退下。

姬淑岱又冷又渴也顾不上喝茶，从怀里掏出一匣子，神情凝重，徐徐揭开匣子里几层黄绸，一颗浑身澄明的珠子散发出璀璨的光，映亮了房顶和四壁。

申后睁大放射出惊诧和欢喜的双目：“夜明珠！”话语落时已适时收回情绪。

三人于灯下商议如何揭开褒姒身份之谜。

申后面色肃穆，眸光阴沉，冷冷道：

“既是假千金，我若是抓到她亲生父母，姬宮涅自然无话可说。”

姬淑岱目光流转，捋须沉吟：“娘娘一定要从长计议，沉稳行事。凤舞九天，一鸣惊人。”

在殿门口送走姬淑岱，见狐眼进来，申后便道：“盯紧琼台宫，不放过一个蠓虫。”

风高月黑之夜，连花都开成黑色，纷纷凋零在黑夜边缘的空隙。褒毓在琼台宫后面的树林里等得焦燥。冰寒的深宫，乱飞的言辞。她一个注定漂泊的黑色灵魂，多少次试着挣脱，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反叛，可惜无能为力！她望望周际的夜色，满脸疑云道：

“奇怪，这信鸽为何逾期不回？”

她四下巡视，褐瞳流出狐疑、警觉，忽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的信鸽。她急忙捡起，见信鸽已死，腿上捆绑书信的丝线似断未断的系着。

褒毓惊出一身冷汗，眸子快速转动：“不妙！此信若被别人弄去，后果不堪！”

她久久地捧着信鸽，不肯丢手，心颤抖着来回走动，忐忑自语：“威胁最大的，要算申后。”冷冽的褐瞳巡唆四下：“我得计出万全，再去寿仙宫看看！”

寿仙宫里，申后还在看兰妍击落信鸽得到的白色帛卷：

姒儿，我们在安戎城很好。姬宮涅无道，天怒人怨，正须猃狁王这样的明主扶正社稷，福泽苍生，则天下归正。我和你父亲夙夜难安，盼你为猃狁王攻打大周出力，则忠孝双全。

申后如获至宝，已仔细看过数遍，此时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青，惊恐和狂喜在胸中交汇，如火激荡。她手紧紧抓着几案上铺陈的紫锦，咬牙切齿：

“感谢天神！这无从下手、折磨死人的难题，竟然意外解决。妖女，奸细！你想册封，想祸乱大周，等着死吧！色心不死的姬宮涅，看你的色脸往哪儿搁！”

姬淑岱跟着狐眼进来，面色如窗外的夜色凝重，夹着刻意掩盖的得意，语声铿锵：

“即便手握轩辕剑，掌握不了使用方法也难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