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凤栖梧桐叶不扫 暗潮涌动心何定 (1/10)

苏复虏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了。

虽说天色通明的时候自己才闹腾完睡下，但是估计夫人那会就起身忙碌了，夫人虽是名门闺秀，但是自从来了这雪山之巅，却没有了一点大小姐的娇贵气，很早就和底下的家丁仆役打成一片，里里外外操持着这个家。苏复虏想起来了夫人刚嫁给自己的时候，洞房之夜闹腾了整晚，第二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夫人就起身为公婆准备早饭了，当时娘还给自己说：“这个媳妇是真的没话说啊。”

苏复虏合衣起身，看到桌上的笔墨书卷已经被夫人归结收拾起来了，同时坐上了一个碳炉，里面翻滚搅动的是热腾腾的早茶，还摆着三五样点心，松糕小饼，油馍花卷。苏复虏笑了笑，坐下来为自己倒了壶茶。

刚吃了三五口，外面一阵儿童喧闹的声音传了过来，苏复虏开门望去，之间苏惊涛和小凌，牵着莫令羽的手一并涌进了院落。三人年纪相仿，小凌个字最高，也显得最为壮实一些。比起小苏和小凌，小莫有点神色憔悴。但是好歹步态轻盈。他的黑袍已经不见了，倒是搭上了一件鹿皮花袍，显得精神了许多。

“爹，听凌伯伯说你要下山去，带上我好不好？”小苏抬头看见了父亲，脱口就问。接着被小凌在后面拽了一把，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又补了一句：“孩儿给爹爹请安。”

“小小年纪一点探听的这许多，怎地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去孤松先生那里学了什么了？”苏复虏问道。还没等惊涛回复，又道：“你们三个怎么玩上了？”

“回爹爹，今天孤松先生教了我《落花词》。我已经背过了，孤松先生看我学得好，叫我早些回来，回来的路上遇到凌伯伯，凌伯伯说叫我不要打扰你，你准备下山一趟。我们在外面玩的时候遇到了小莫，他正在院里的石台上坐着。我和小凌好奇，你也知道这山里上上下下就我们两个小孩子，两个人玩多没意思啊？看到新伙伴自然开心了。爹，我从小到大都没下过山去，刚才听小莫说山下好玩的可多了，什么街巷社火，亭台楼阁，奇峰古刹，碧海荒漠。说中州有十座大城，十条大河。一股脑的排开。什么凤栖卷云重雨城，爹你带我去好不好？”

“你们这些小鬼啊，也是熟的太紧了些。小莫昨天才上得山来，今天就和你们混在一起了嘛？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不知江湖凶险，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和小凌要好好跟着你凌伯伯学功夫，跟着孤松先生学辞赋才是，不要一天想着一些玩儿的事，昨晚给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苏复虏佯装嗔怒道。

“是。”孩子颤颤的接话道。

苏复虏看了看孩子，顿了一顿，突地道：

“长风飘枯叶，对影酣重楼。”

苏惊涛新下一喜，转瞬明白了父亲并无责怪他的意思，立马接道：

“梦醒人重影，佳肴落白头。”

苏复虏看了看孩子，笑了笑，道：“接下去。”

“寒冰冻脊骨，远去难自由。和尚桥尾坐，初雪化素粥。暖阳倚斜树，卷云傍天裘。千帆终过尽，百尺心烦忧。红泥围新酒，空余盏清油。惊雷亦不适。细雨惭作稠。”

“够了，小凌子，你接。”苏复虏转头对着小凌说道。

小凌清了清嗓子，接续道：“春潮海波浮沉起，奈何匆匆付西流。夏日蝉鸣乱哭啼，却乃年岁尽哀愁。秋叶落得平底枯，真是古稀碎尘垢。冬眠自顾卧床塌，回首来路竟曾游。”

苏复虏哈哈笑道；“好，你们学的倒是很好。只是这《落花词》，后面还有一首《繁花词》，你们可有人知道吗？”

这时候，小莫突然开口，道：“细雨化烟尘，惊雷破云昼。青灯复重燃，红泥煨紫藕。百尺上杆头，千帆入海流。卷云化春雨，暖阳绽双眸。初雪渗黄土，和尚尽奔走。远去河山好，寒冰作轻球。佳肴不断箸，梦醒少年久。对酒再高歌，长风传计谋。何须马前饮烈酒？何须堂上谈诸侯？生不逢时感慨多，死亦何惧离别懦。不谓灯灭复重燃，不谓雪化成江漫。朽木乱薪点焦火，谁看从前谈笑我？”

“好，朽木乱薪点焦火，谁看从前谈笑我？你爹教你教的确实不错啊。小莫啊，你既然也学过这些东西，那以后涛儿和小凌去上课，你也一同去了罢。深处江湖，多学点东西也是好的。”莫令羽轻轻的喏了一声。苏复虏笑道，“来来来，你们过来吃点点心吧。我要去孤松先生那里一趟。”说着走向三个孩子，一把揽过他们，把他们推向屋内。旋即出门，直接向着后山而来。

这落日城的后山，却是另一番景象。初行时，有云雾笼罩，朦朦胧胧的看不见一点光亮。脚下松针松果软软的铺在石板山道上。行了三里不到，过一处小池，却蓦地四下清朗。云雾好像被山石吸入了腹中，生生的吞吃了一样。再行数十步，却好似人间仙境一般。松林笼罩中却有一片梅林，在苏复虏的记忆里，这梅花好像常开不败。梅林正中是一出雅致的去处。有人在此处搭了几座木屋，又用茅草松木弄了个小小的凉亭。亭上有个牌匾，端端正正的写着四个大字：悠悠我心。凉亭正中的石桌旁坐着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捧着卷书正在细细观赏。苏复虏走到凉亭边，朝着老者的方向微微作了个揖。朗声道：“学生苏复虏，来拜见孤松老师。”

那老者头也不抬，轻声道：“你爹管我叫老师，你管我也叫老师，你儿子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