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回 晓前因师徒释前嫌 知后果宫人绝后路 (1/2)

辛夷眼睑微抖，不觉有些替自己难过，但旋即笑说：“今早耽误也是因着昨夜背这老些东西，未察竟起晚了，清早已被师父教训过一顿，说耽搁了陈娘子的时辰。来这的半途被截了道儿说娘子果真火了，师父将我好一顿呵斥，罚我来向娘子赔罪，任娘子打骂也都成的。”

辛夷说着堆出满脸歉疚，对陈怜怜叹道：“若娘子觉得我方才有些用处，就莫计较我言语冲撞了你，我只讨个好脸色，叫咱能回去对师父交差。”她对陈怜怜并无拜师的真心，现下挤出一派委屈模样，只是为着能让菊三四在云韶部有台阶可下。毕竟送礼送酒还登门拜访这么多次，再吃了闭门羹，可是真有些丢人。

陈怜怜两三次下来，也算熟了她的脾性，平日里怎么受气也要顶回来，今儿个却自始至终低声下气，显然不是为着自己。遂掩嘴一笑：“罢了，我不过今天事都挤到一块儿了，腾不出时间陪你们，赶明儿再来吧，我还要替这些女乐挑拣花样。”

辛夷凑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娘子，我来帮你瞅瞅。”

陈怜怜将手抽出来，顺势将她向外一推，嫌弃说：“你懂小儿十队女弟子十队都要穿什么样式吗？心思既然早就飞回去了，身子在这里枉然添乱，快走！”

辛夷听她戳破心事，脸上泛红，补了几句好话就疾步离去找菊三四。陈怜怜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免暗暗担忧：“打小就是痴情的，日后可有你难受的时候。”

十一月初二，后殿。

常朝时赵元俨竟未至，却是叫赵祯没料到。按理说连着两次天生异象，实在是借以削权的大好时机，他怎会白白放过？赵祯心中略有不安，但他不来总归轻松一些。一如宋痒重提就事，非要张尚阳在朝上把帝权式微的征兆大说特说，也暂被赵祯用罢黜了薛奎的法子堵了口。

为着这个，他昨夜还叫周成奉出宫，到薛奎的府上传达赵祯的口诏。今早薛奎果然听话，拖着老病身子，在宋痒质问时，登时卸下朝服官帽，自愿左迁。想起宋痒在殿上神色尴尬，赵祯竟觉得好笑。只是这不过权宜之计罢了，尚不至于叫群臣信服，故叫中书舍人朱衍将范仲淹带来。

及至他到了，赵祯却并未说赐座，只要他原地站着。半个月前，李迪将允诺杨太后垂帘的诏书送到了赵祯的手里，赵祯已经扣押到现在。他当时答应赵祯去私下劝说群臣，可别说成效，在月底还闹了孟王那么一出，显然是杨太后一伙耐不住了，逼着赵祯将诏书放出来。

说到底，这本就是赵祯在朝上应承过的，若沦为戏言，岂不是惹得朝野更是议论纷纷。听闻方才宋痒在殿中逼太史张尚阳对天怒之象大书特书，他人不在，不晓得张尚阳与宋痒是否一伙，但看赵祯对自己的脸色，显然不怎么开怀。

“你说要去规劝群臣，朕给了你半个月时间，有谁听你的话了吗？”赵祯冷不丁丢出一句。

“臣...”

“你才几品的官，就以为能管这管那？你前日要举荐宋绶，朕原本想着你忠心识贤心系朝廷，回头也应了，可你举荐的人，至此有帮到朕什么？”赵祯冷笑一声，将手中章奏扔到范仲淹脚边，喝问，“这就是你的本事！”

范仲淹全然不知发生何时，但见赵祯发怒至此，显是不妙，他赶忙拾起地上奏章，入眼的竟是一封皇城司密报：原来方退下了朝，宋痒就直奔赵元俨府上去了，跟着的还有谏议大夫韩亿，石中立，户部侍郎陈尧佐等。

范仲淹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是结党，什么是结党？他这些日子到处登门拜访，似陈尧佐这种前阵子才被赵祯贬了的，只当会做无用功，没急着去找。不想才这么几天，他们就串联起来了，其中必然有个牵线的人，可他一时没有头绪。

他掸住袖子，拭去额上汗珠，将密报揣在怀里，就要陪罪：“是臣办事不力...”

“自然是你办事不力！”赵祯根本不想听，粗喘一声向后靠到腋几上，一只手手抵在太阳穴揉压，另一只手指着他教训道，“你这右司谏当的还不如皇城司的几个宦官！莫说你们做得不是一路事，韩亿石中立哪个不是你们谏院里的？你居然什么信儿也没得到！”

范仲淹扑通跪地，叩首说：“臣以为...”

“起来！”赵祯厌恶道，“你不是很有骨气？呵，你们这般谏官呐，还真是颇有身段，一个个在朝堂都不跪，跑这后殿里跪什么！跑到孟王的府上去攀附什么！”

范仲淹闻言，自觉受辱，起身对赵祯叉手行礼道：“陛下，臣无能，今陛下以为臣行差无才，臣非贪禄恋位之人...”

“就要一走了之？你入仕就为着给别人留个出缺？”赵祯满脸讥讽的瞅着他。

“臣...”范仲淹一愣，看着赵祯说不出话，他言语相逼到这份上，怕是不能一走了之，得一死了之了。

赵祯仰头望着屋顶刻的祥云腾龙，渐渐收敛火气，感慨道：“你不过在这后殿被朕教训一顿，朕还将左右内侍都打发出去了，你就承受不住。朕身为一国之君，在垂拱殿上数次被臣下冷言相对，若是也抱着你这种风骨，该死几回了？”

这骤变的态度，直叫范仲淹反应不及，几句话间赵祯时怒时叹，实在迷惑了他，不懂这小皇帝究竟把自己叫来是要做什么？

却见赵祯捋顺了心情，静静的看着范仲淹，半晌无声过后，终于开口问：“本朝不杀文官，是以谏官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