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离弦阁 (1/1)

几人天一亮就开始赶路，行了半日终是遇到个稍大些的城镇。马匹在夜里休息了几个时辰，但此时依显疲态。若是按照以往速度行进，这些马儿倒也能吃的消，从驿站租来的马多是习于长途奔走，可是马儿连续走了四日，又没命的狂奔了一天一夜，此刻就吃不消了。两人略略商量了一番，由白沐云一个人赶着车去换几匹马，樊雪乔成男装，由杜若飞带着她和樊江进城。

杜若飞很快找了家酒楼买了些烧鸡烧肉，用油纸包好带走，临走时看着一个老汉挑着箩筐在街边歇息，里面装满了黄澄澄的柚子，有些嘴馋。他向来不爱吃瓜果，唯独喜欢柚子。蹲到老汉身边问：“这柚子怎么卖？”

“小伙子快看看，我这柚子可是早上刚摘的，不贵，一斤只要七文钱。”老汉穿着灰白麻衣，外面搭了一件蓝色马甲，一看就是有些年头，马甲洗的掉色，不过没有一丝线头，破损的地方也都被密密的针脚缝好。

杜若飞捡起个柚子掂了掂，水份很足：“你这柚子甜么？”

“不甜来换！”老头笑呵呵的道：“客官你来两个？”

“一个就成。”杜若飞挑了个水份足的递给老头，老头接到手里称了称：“三斤二两。”

杜若飞数出铜板给他，带着姐弟俩去汇合的城门附近。白沐云已经换好马等在那里，头上带个斗笠，身穿麻布粗衣，不过他肩宽腿长，这种不入流的衣服也给他穿出一番不同，很难让人相信靠犁地能练出这么好的身材。斗笠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个高挺的鼻尖和紧抿的双唇，一言不发的立在车前，任谁看了都不敢轻易上前。

见到如此打扮的白沐云，杜若飞简直哭笑不得，能把个粗布麻衣穿成这样的估计也只有他了。大概因为买的匆忙，白沐云的衣服显然不合身，袖子都短了一截。他快走两步拍了一把白沐云：“你腰挺那么直干嘛，你见过哪个老百姓这样，还以为你是寻仇的。”

白沐云闻言微微佝偻了些腰，看起来更怪异了。

“算了，”杜若飞放弃了对白沐云的指导，转身对二人道：“快上车，赶路。”

白沐云一扬手中的鞭子，啪得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嘶叫一声迈开步子小跑，车很快就出了城门。车门开了一条缝，一张油纸被推出来，上面放着杜若飞买的烤鸡烤鸭，还有些馒头饼子。

“二位大哥，我们的留了，这些你们吃吧。”

杜若飞应了一声，撕下个鸡腿递给白沐云，自己揪下鸡翅啃起来。鸡肉味道不错，皮焦肉嫩，金黄酥脆。鸡本身也肥厚，鸡油被高温加热全部烤化了，裹得整个鸡身都是香味。杜若飞吃了三个饼半只鸡才停下来，然后又拿出那只柚子，取出身侧的匕首轻轻划了几刀，刀身挑着柚子皮削下，然后从中间一掰，将柚子掰成几瓣，递了些到车里，又扔给白沐云一些。

“你爱吃这个？”白沐云问。

“嗯。”杜若飞一边应了一声一边剥开第一瓣果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果然汁水充足香甜四溢：“那老头没骗我啊，早知道多买两个了。”再转头看白沐云，他正皱着眉盯着手里的柚子。

“不方便？”杜若飞以为白沐云是因为要赶车不方便剥柚子，于是将手里剥好的那瓣递了过去：“你吃这个吧。”顺手拿起他手里的那些剥了起来：“确实有些不方便，早知如此买些桔子，吃起来也差不多。”

白沐云看着手里剥好的果肉，嘴角似乎有些微微的笑意，不过那弧度太小，叫人几乎看不出来。然后将柚子放进嘴里一尝，果肉如杜若飞说的那般好吃。

一直到一个柚子吃完，杜若飞还在后悔方才没有多买两个。感叹一番后果腹的困意渐渐袭来，杜若飞两腿一伸搭在马车延伸出去的横栏上，闭着眼休息。行致黄昏日落时分，夕阳已将天边的晚霞染的通红。大自然永远是最巧夺天工的画匠，那惹眼的红色沿着地平线一层层的荡开，由红渡到黄，再由黄渡到蓝，末了延进天边那开始泛出星辰的天空中去，如此丰富多彩的颜色参杂在一起没有一丝的纷乱，透出一股波澜壮阔的感觉。然而车上的两人自然没空欣赏，白沐云手里鞭子加快挥了几次，却还是无法摆脱身后追赶而来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