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巫山的村落 (1/2)

巫山，由于上游河水被群山禁锢，河面收窄，大河水位上升，滚滚大河在汇集了无数条支流后在此冲出深山大谷，进入丘陵平原。大河水流湍急，在此更凸显出一往无前的磅礴的气势。巫山有着十三座山峰矗立在大河两岸，而守护着大河出口的两座山峰如两尊天神般亿万年守护着这里，被称为天门。

在无尽大河的中央，有一座小山不与河岸相连。故老相传，大河中间的这座小山也是这十三峰之一，被称为滟滪山。山峰不大，四面环水，河水日夜拍击在小山上，涛声如吼，声势震天。

这小山上却有着一个苗民小村落，名叫河上村。此时天还未亮，小村中的广场却亮如白昼，除了广场中央的一大团篝火外，数十支大型火把环绕在广场周围，此时已经人声鼎沸。人们早早起来，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大声谈论着什么，小孩子们也在大人中间追跑嬉戏，脚后跟后面留下一串串童稚的笑声。

平日里河上村的村民的生计，除了山腰有着几亩稍微平整的土地，种些红薯山药芋头之类的在贫瘠土地上也能生长的作物，另外就是靠打渔来维持了。

而每年秋后有那么一两个月，河水水位下降，天气又很好的时候，村上的壮劳力会在村长的带领下，渡过河水，去山里面打些猎物回来，弥补过冬的粮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在河上村民风淳朴，又都有着同一部落姓氏仡慷，平日里男人下田、渔猎，女人们集体纺线织布，洗衣做饭，修补渔网，食物也是由大家选出公平正直的村老来分配，虽说日子艰难，倒是没有饥馁发生。

而今天早上，正是村长仡慷乌桕他们带着猎物回来了。

黄小鹤也早早来到广场，十三岁的他比村里同龄的孩子高出许多，皮肤略黑，五官轮廓分明，却没有咄咄逼人之态，反而有这一点憨厚气息，村里大姨大婶们每次见他，都会开玩笑问：是不是你娘晚上给你浇了大粪，不然怎会这么高。他也并不做恼，往往一笑置之。

他外公仡慷何易是河上村的巫医，村民不管是头疼脑热，还是受伤，小孩子夜啼惊风都会来寻他阿公，就是祭拜先灵，神山神河也是由阿公主持，所以地位很高。

他娘名叫仡慷伍燕，是阿公的独女，他娘年轻时生的十分水灵，当年也是追求者无数，其中就包括村长仡慷乌桕。阿公很喜欢仡慷乌桕，也有意撮合他们两。却不成想一次仡慷伍燕在外采药时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回来，这男子一来就把她牢牢地吸引住了。在他养伤的大半年里，仡慷伍燕除了换药喂食以外，居然不避嫌疑，帮助那男子清洗换衣，伺候得万分精心。

可惜那男子对仡慷伍燕却并不上心，身上伤痛稍微好了一点，就想着离开河上村，似乎心里有着什么牵挂，终于在一天早上不辞而别，从此不知所踪。此时仡慷伍燕已经怀上了小鹤，虽说苗民民风开放，没有礼乐教化之说，并不十分在意男女大防，但是村里谣言还是不胫而走，说是小鹤他娘得不到那男子，就给那人下了情蛊，那男子在情蛊作用下才跟他娘有了小鹤，从此仡慷伍燕脱毛的凤凰不如鸡，地位一落千丈不说，背地里还得到一个“草鬼婆”的恶名。

河上村人心地善良，但毕竟仡慷伍燕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却有许多为难之处，家里没有男人，打渔狩猎种田都出不上力，难免村里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也很有一些风凉话飘到他娘两眼前，更何况村里男人觊觎她的美色的还有不少，仡慷伍燕却并不在意这些，索性变得无比的泼辣，如同一个要护着幼兽的母兽一般，谁要是居心不良，她必定会扑上去狠狠的咬上几口，再加上阿公的护持，这几年来倒也还太平，只有黄小鹤不记得多少次晚上醒来，都会看到母亲孤单的身影在灯下，偷偷的抹去眼泪。

每当这个时候，黄小鹤都在心里暗暗的恨着他的这个便宜爹，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带着他娘不再受欺负，过上好日子。

太阳已经从巫山背后升起来了，和煦的秋日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更加烘托出人们脸上的喜色，广场中央渐渐暗淡下去的篝火旁边，堆满了野猪、黄羊、麂子和山鸡等猎物，今年冬天村落不用挨饿了。村老们正在清点着猎物，一旁早有人麻利的将猎人们已经洗剥干净的猎物分成小块，等待阿公向先灵和神山献祭后，再由村老们公平的分发放给村落里的每个人。

黄小鹤往广场中央走去，平日里他最爱看的就是阿公祭拜神灵，每当这时候阿公就会戴上高高的冠冕，披上五彩的衣服，一手执定一把木剑，一手执定一方木印，双手高高举起，站在摆满猎物的香烛案前，时而大声的呼喝，像是要唤醒那早已沉睡多年的神灵，时而低声的吟唱，像是与神灵交谈并虔诚的祷告。

香烟缭绕间，开始时阿公的双目禁闭，微微皱眉，好似神灵并不满意于奉献的祭品，紧接着阿公脸上堆满怒意，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似乎是阿公在与神灵争吵，再后来村民们便会跟随着阿公一起跪下，随着连续不断的低声诵祷，而此时阿公脸上的表情逐渐放松，似乎神灵们感应到后人的虔诚，准备接纳祭品了。

这种神秘的气氛让黄小鹤十分着迷，他跪在大人后面，虔诚的望着阿公，心里憧憬着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够沟通神灵那该有多好，那时候，我娘就不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