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山中迷雾 (1/2)

林海望了一眼日头，树影西沉，远山传来若有若无的兽吼，山中日短，他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再往深处便是布满沼泽的密林，林海也不敢贸然进入，何况过了三四个时辰，还没有一点动静，这让林海觉得，刘秀大概丢失了他的踪迹。

活生生的鲜鱼被打捞上来，林海拿小刀剔去鳞片，用牙齿撕下一块就咽下去，血水从嘴角倘落，打湿了衣襟也毫不在意。

生火会引来野兽，而林海现在急需食物，凡胎境大成即成后天圆满，修行者血气自成周天，比寻常人要旺盛许多，林海右臂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与之而来的，是身体对能量的大量渴求。

林海生吞了五六条鲜鱼，又在石缝里的一口清泉喝了个饱，才翻上树头倚坐着，双眼半阖调理内息，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太阳落尽了最后的余晖，夷陵山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树林间隐约升起了迷迷蒙蒙的雾气，很快山体就被笼罩在一层朦胧面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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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站在山中弥漫的雾气前，眼神迷蒙。

不知是否是两世记忆叠加的缘故，重生之后的刘秀，性情变得漠然了许多，除了还保留着生活中的常识和时常迸发的恶趣味之外，就连前世熟悉之人的面孔，在刘秀记忆中也越来越模糊不清。

就像面对眼前未知的雾瘴，若是上辈子那个终日宅在家中码字的刘秀，恐怕早就吓得有多远就溜多远。可此刻，刘秀只是略微扫视了一眼，便信步踏入幽深的森林之中。

到底是这晃如隔世的二十年冲淡了人心，还是……这才是真正的我？

刘秀也不知道了。

白雾将外界的天空遮蔽得严密，刚走出几步，刘秀就停了下来。不管林海路上如何隐藏行迹，运动时难免因为全身血气涌动留下残余的痕迹，而在螭珠的辅助下一切气息都暴露无遗。追到了这里，残余的精气已变得极为浓烈，显然林海就藏匿在附近。

刘秀没有急着搜察，倒不是担心打草惊蛇，林海断去一臂后，凭着凡胎大成的境界强行愈合伤口，加上奔行了半天，体内灵力必定面临枯竭，若是贸然逃窜，反而暴露了位置。如果刘秀没猜错，此时林海正躲在隐匿之处打坐调息，以期炼化天地灵气补充身体消耗，就算现在刘秀大骂他祖宗十八辈，估计也不敢出声。

夷陵的种种传说刘秀也有耳闻，即使身怀可吸万物之气的螭珠，刘秀一路上仍不曾懈怠，神念紧绷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比吐纳打坐时还专注了几分。螭珠虽灵，却时时都提醒着刘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既然有螭珠，世上又何尝没有比螭珠更神异的事物？如果拿着螭珠就以为天下无敌，目空一切，恐怕早就连尸首都不剩了。

刘秀在原地伫立片刻，突然头也不回，倒着往后连走了五步，然后转身。

眼前还是迷雾。

五步是刘秀跨入雾瘴的步数，倒走是为了确认来回时的路线是相同的方向，后退时刘秀特意加大了每步的距离，按理说早已出了迷雾的范围。

难道像天上的云一样，雾气也在飞速地扩散？刘秀往后又退了几步，环视一圈，否定了这个猜想。一路上，刘秀刻意记下了沿途的景色以防迷失归路，可现在四周的树木岩石，竟没有一处与记忆中相符的地方。

并非是迷雾遮住了更多的区域，而是从离开视线开始，在某种术法的作用下，刘秀走出的每一步都偏离了正确的方向，甚至刘秀所以为的后退，实际上未尝不是向山脉的更深处行进。

浓雾似乎愈发地大了，趁着还没有遮住来时的道路，刘秀回到了原点。

是幻术吗？通过折射光线，来制造虚假事物的幻觉？刘秀闭上了眼睛，再次后退了五步。

面前依旧是弥散的雾气，刘秀睁开眼的同时，正好看到来时的路径被雾气吞没，这次，刘秀没有急着回去，只要笼罩在雾瘴中，便无法回到原处了。

如果说，刚才雾气只是不温不火地窥视着刘秀，现在却如同一头苏醒了的野兽，意识到了刘秀的无助，蕴藏在本能中的凶性一下子被激发了，慢慢地躁动起来。

四周升腾起了更多的白雾，几乎化作了实体，连古树和岩石上都染上了一层白色，雾气在刘秀的视野中幻化成汹涌云海，咆哮着掀起滔天的巨浪，扑向了刘秀！

但当雾气几乎要将刘秀吞没的时候，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猛地化作无数白烟向后飞散！

刘秀站立不动，眉间的螭珠转得发烫，一个巨型的漩涡以刘秀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将仓皇逃逸的雾气统统吸入其中，并且依然在扩大，直到席卷了整个世界，无数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泥土和岩石纷纷脱离了地面，在空中扬起沙尘……

刘秀睁开眼睛，夜幕下的夷陵显得尤为幽深，一抹惨淡的月光打在枝叶上，照亮了树下的草垛，有若隐若现的雾气从林间升腾刘秀回头看去，身后是灌木稀疏的草坡，遥远处杂役司塔楼上的光依稀可见。

此时额中螭珠正化作一团明月虚影高悬气海，源源不断地朗照着刘秀吸入的雾气，顿时雾气里就有什么东西，化作了一缕轻烟被吸入螭珠之中。

制造幻觉的方法不只是利用光影，夷陵山中的雾气就是幻术本身。

“夷山有雾，倏忽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