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布局 (1/2)

这一夜终究是被毁了个彻底，过了清晨五点时天边开始有些亮光了，雨也渐渐变小了，聂甄家的门铃在这时响起。

是贺远之，他忙了一夜，看上去十分疲倦，连和她打招呼的精神都提不大起来，只问：“庭深还好吗？”

“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阳台抽烟，他到底怎么了？”聂甄朝另一边努了努嘴，关切，却拿顾庭深毫无办法。

她记得顾庭深一贯都不抽烟，可在过去的两个小时时间里，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阳台上，沉默地抽完一根又一根的烟，任凭从窗户缝隙处飘进来的雨打在身上也视若无睹，这个样子谁都看得出来一定出了事。

贺远之自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径自走向顾庭深。雨水将窗户模糊一片，外面被云雾眯眼，像在云巅之上。他看着顾庭深指间已经燃尽的烟头，怔住了。

自确认死者就是胡霞之后，顾庭深一句话都没说过，贺远之开始猜不透他，伤心吗？似乎不至于。遗憾？的确是有一点。

“从顾家老宅被发现的那副骸骨到现在，不管流言蜚语传成什么样子，你对这件事只字未提，我一直很好奇，你真的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还是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即使你不过问也知道事情的走向会是如何。”贺远之背靠着墙壁，望着前面看不清外面的窗，“你还让聂甄帮你去打听是谁传出来的谣言，是打算故意咬住你大哥不放？你们兄弟二人不是感情很好吗？怎么了，现在连装都装不下去了吗？”

聂甄闻言狠狠瞪了贺远之一眼，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在火上浇油？

“庭深，你我多年好友，我自认为是你身边最了解你的人之一，但这件事我却看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炮制出顾家老宅的案子来？”贺远之的声音冷硬，声线很硬，这是聂甄从未听过的语气。

她心里猛一慌张，过去想制止贺远之，却被贺远之一眼看穿了：“你想替他说话吗？他不是连你都欺骗了吗？”

“他没有。”聂甄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顾庭深那一边，虽然她对贺远之的话一知半解，可她的心还是去了顾庭深那头。

贺远之听到这三个字，怔了怔，随即失笑出声，摇着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这不是聂甄所熟悉的贺远之，这也不是聂甄所熟悉的顾庭深，他们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了？她脑海里忽然闪过十五楼那个女人的身影，脸色倏然一变。

“十五楼那个女人是不是死了？她是谁？”她忽然盯住贺远之问。

“你也对十五楼那个女人感兴趣？”贺远之却已然收起了笑容，说话再次变得僵硬。

聂甄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心里踌躇着，要告诉贺远之自己对十五楼那个女人的怀疑吗？还有白天顾庭深的母亲来找过那个女人的事情，可就算她不说，警察也很快就能知道吧？

果然，贺远之侧过身，这回定定地瞧着顾庭深，说：“你母亲白天的时候去找过她，据物业说，一个月前胡霞搬进这里，白天的时候极少外出，只有晚上才会见到她偶尔在楼下遛狗，平时没有访客，她搬来这里之后你母亲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访客。为什么你母亲来过后，胡霞就死了呢？”

胡霞？聂甄悄悄地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原来他们这么快就已经确认死者身份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如今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越渐微妙，自从顾家老宅发现那具骸骨之后，这两个人像是都变了似的。

直到贺远之离开，顾庭深都没有开口和他说过一句话。

顾庭深手边的烟盒已经空了，烟灰缸里积满了烟灰和烟头，聂甄从没见他这么不要命的抽法，他心里一定藏了太多的事情，情绪得不到宣泄，时间长了，就渐渐堆成了心病。

“一个人心里的空间就那么点大，你藏了那么多事情在里面，就不怕有一天它们突然爆炸了吗？”聂甄在他面前盘腿坐下，仰头打量着他。

凌晨漏液赶来，明明也是一夜没睡，他却看起来与平时无虞，好像一点也不受影响。

顾庭深的眼前有一刻是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视线无法聚焦，他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认认真真地看着聂甄。

若仔细说，她这张脸整的格外成功，漂亮，且看不出过去一丝一毫的样子来，她过去是什么样子呢？顾庭深细细想来，一时竟不知道是童芯的样子还是那张照片上的过去的聂甄的样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从来都不好奇自己的过去吗？只有五年的记忆，心里不害怕？”

许是长久没有开口，顾庭深的声音变得低沉暗哑，但仍是她喜欢的那个声线。

聂甄皱起了眉头：“你的思维能不能不要这么跳脱？现在是问这种事的时候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反问，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虽然他的笑也常常是毫不走心毫无灵魂的笑，可见他过凌晨那样的神情，她倒宁愿他是笑着的，就算是不走心的也好。

“胡霞是谁？”

“很重要吗？”

“你去过十五楼后回来就不对劲了，她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是吗？”聂甄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还是那么凉，好像怎么捂都捂不热似的。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去十五楼？你不是个会主动去看热闹的人，十五楼的那个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不如我们交换如何？”

雨声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