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真相 (1/2)

“简单的谈判，会令胡峰起杀心？”贺远之打断他，提出疑问。

不得不说，即便是此时此刻，罗尚在陈述事情的时候仍然算计着什么。

“因为香文姐把那件事情告诉刘强了，刘强想用那件事威胁胡峰不要再纠缠香文姐，谁知道那是胡峰的死穴，刘强本是为香文姐好，结果却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虽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想，但谈话的内容不离十。”

“胡峰杀死了刘强以后呢？为什么要抛尸在马路上？正常人杀了人之后第一反应是把尸体藏起来，而不是走了那么远的一段路，把尸体扔到可能随时都会被人发现的大马路上。”贺远之立即提出了质疑，这里头的逻辑完全不清。

罗尚脸上的笑越来越诡异，令贺远之不由对他的话打了个问号，他明显并没有把全部实情说出来。

“是我杀的人。”静默良久，罗尚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贺远之眉心一冷。

只听罗尚又说：“香文姐担心刘强会出事，于是打电话给我，我不想让香文姐涉险，一个人去西河桥找他们了，然而当我到达西河桥的时候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他们的人影，结果发现角落里居然有一滩血迹，我当时很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的想法是要把这些血迹清理干净，等完成这些后，我在芦苇荡里找了很久，最后在大马路上找到了刘强，当时刘强还有一口气在，并没有死，我想是胡峰怕他死了，才会丢在大马路上好让人发现之后呼救，但胡峰显然对那个地方并不熟悉，他不知道在那个时间点，那里根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

“然后你挖了他的心脏？”

罗尚眼里毫无悔过之意，笑着点点头：“是。”

“为什么？”

“因为他也该死。”

贺远之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刘强胸口空缺的那个位置，窟窿般血淋淋的那个空着的位置。

“胡峰呢？”

“正如贺队你刚才说的，那个胡峰和我大姐曾经一起住过的公寓里只有胡峰一个人的痕迹，那是因为胡峰在死前的确去过，那天我尾随着他，想趁他不备把刘强的死嫁祸在他头上，谁知才走了没多久，他居然开始昏昏沉沉神志不清，我把他拖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时他已经睡着了，我挖了他的心脏，把他蜷进最大的行李箱里仍在小区的垃圾回收处，这就是整个过程，其实一点也不复杂。”

罗尚说完，笑着耸了耸肩，仿佛他杀的并不是人，而只是捏死了几只蚂蚁一般。

可是贺远之却并没有再说话，他沉默地看着罗尚，似乎想从他脸上眼里看出其他别的情绪来，寂静的空气里，只剩下罗尚来不及收尾的笑声，他说出了这些之后，像是如释重负了一般，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个心脏学科学成归来的顶尖医生，如今却身陷这里，承认自己是两桩命案的杀人凶手。

罗尚沉默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也可能是在回顾自己这么多年走过来的点点滴滴，很小很小的时候，远房亲戚就把他跟两个姐姐隔绝开来了，但所谓血浓于水，后来他们还是取得了联系，姐弟三人一直偷偷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两个姐姐把所有能给他的最好的都给了他，想想，自懂事起，与她们错失的那些年最是可惜，他是男孩子，却没能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反而让两个姐姐受了那么多苦。

许久之后，贺远之才抬眸看向他，冷笑：“你知道，你话里的漏洞有多少吗？”

罗尚倏然抬头，诧异地僵住了。

贺远之安然入座，手指敲着桌面，一点一点地替他指了出来：“想杀死胡峰有千百种方式，你为什么偏要挖去他的心脏？刘强同理，就你刚才所说，在你赶到的时候刘强还没死，如果你即使叫救护车，他或许不会死，你为什么要杀了他？甚至挖走他的心脏？杀人动机是什么？你说他也该死，却至始至终没有说明缘由。还有，胡峰的尸检报告显示，他胃里含有没有消化干净的，假设他是自己吞了，那么一个自己吞了的人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离开家里？如果依你所言，是你替他吃下的，那么你的故事之前是否还有一段疏漏？另外，我不认为一个被你们筹谋已久要报仇的人在被你们杀了之后，会轻易把尸体丢在小区内，这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心理学，你讲得这些破绽百出，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只不过是想为某个人顶罪而已？是谁？你二姐柳香文吗？”

“你说什么？”罗尚下意识地蠕动了嘴唇，却只说出这个字，他复杂地收回视线，避开了贺远之的眼睛。

“凶手，就是柳香文。”

——

顾庭深一手抄在剪裁得体的西服口袋内，一手端着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又苦又浓，不禁多看了眼亲自煮这杯咖啡的聂甄，她是故意多放了咖啡粉不让他喝得舒服吧？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聂甄坐在距离他几步开外的吧台高脚凳上，有些哀怨地盯着他，这个人真的有天眼吗？居然找人找到她这里来了，偏偏还真被他找对了。

秦菁带着柳香文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聂甄还一头雾水，关于柳家的事情，她一年前曾听秦菁提起过，那是秦菁职业生涯的转折点，包含着挫败、失望、无奈，时过境迁，她以为秦菁早就把这件事放下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跟柳家的人有来往。当初贺远之急着找柳香琪的时候，她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怎么就没有想到一年前曾经听秦菁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