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1/3)

在胡聪的眼里，这个世界充满了计较，大多数的人最先顾及的是个体，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胡荼不一样，很多时候，她最先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但这不完全是纯粹的善良之心。

当然，她也并非刻意伪装，其中有一种自我怜悯的悲伤，以至于她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谁。

说得再明白一些，不过就是她强加给自己一个沉重的保护壳，面对未知的任何事物，一旦她预感可能会畏缩，便随时准备躲进去。

不过在那之前，她会像个小刺猬一般，自我保护的同时，尽最大可能去顾及他人的心情。

说到底，胡聪还是自认缺席的他罪无可恕，可性格秉性早已养成十几年了，他又能做些什么？

人如果自认为是包袱，证明他们并没有把自己当一回事，是变相在否认自己存在的价值。

胡聪不愿相信胡荼是这样的一个人，毕竟她还未成年，小小年纪不该如此对待自己。

在胡聪的看来，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谁也没有资格指指点点，更没有权利否定。

房间里一阵寂静，好像空气都凝滞在头顶，不再流动，兄妹俩各自沉默着，谁没有想要继续交流的举动。

胡荼听出了胡聪话语里的生气和不满，加上身体难受，她默默的蜷缩在床上，不敢发言。

她心想，本意是为胡聪着想，怕耽误他专心备考，没曾想，他竟然不识好人心，莫名生出一通气来，搞得她还有点不知所措。

那天晚上，胡聪心浮气躁的翻了翻书本，早早的就躺下了，他侧过身子，刻意避开胡荼视线所及的方向。

胡荼最怕的就是不说话时候的胡聪，她伸长脖子往床头看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索性也就把灯关掉了。

躺在床上的胡荼，仿佛心里装着一块大石头，她尝试着闭上眼却毫无睡意，翻来覆去好几次。

胡聪自然也没睡着，他只是感觉太过浮躁，静不心来学习，索性就选择了放弃。

半夜的时候，胡荼感到肚子不舒服，她悄摸着起床去厕所，不想打扰胡聪休息，她没有开灯。

由于手边没有光亮可用，一不小心她就一头撞在了墙壁上，突然袭来的疼痛感吓得她本能的大叫了一声“哎呦。”

胡聪顾不上那么多，反应灵敏的打开灯光察看情况，他走到隔壁房间，看见胡荼正捂着头叫唤。

刚想转身走开，胡聪瞥眼看见墙上的钉子，吓得他急忙跑过去，拨开胡荼的手掌，没有看见触目惊心的一幕，他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她面部的表情丰富，他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啊？”

虽然真的很疼，但为了不让他心烦，她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摇了摇头。

像犯错的孩子一般垂着头，胡荼满含愧疚的说道，“哥，对不起，我又吵到你了。”

“对不起”三个字彻底让胡聪恼怒了，他露出峻冷的眼神，脸上一口气含在嘴里急欲吐出的神情让人感到害怕。

此时的胡聪很生气，他眼神里的暴躁在往外流窜，来回踱步的他意欲向胡荼讨个说法，她究竟拿他当什么了？

胡荼也察觉到了在空气中凝集的不愉快气息，她本能的缩进身子，试图在周围建起一层保护膜，她不停地眨着眼，像是在等待着法官宣读审判一样，面色凝重。

从她的视角望去，眼前的胡聪像个小丑，他的动作不优雅，肢体动作也极度不协调，如同上错舞台的演员，不知道如何应付台下的观众。

努力克制住内心喷薄而出的怒意，胡聪低头质问道，“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明知故问，这要让她怎么回答，胡荼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我......”

眉头一皱，心生感慨，胡荼自我嘲讽道，“就像赵沛说的那样，我就是个糊涂鬼，烦人烦己。”

出于报复心理，胡聪竟正言厉色的回道，“你说的没错。”

得到他的确认，她似乎安心了许多，好像听到这样带刺的话，可以缓解她给别人带来麻烦时产生的愧疚感。

垂头丧气的胡荼伸手扶着门，准备解决肚子抗议的事件，就在她打开门的那一刻，胡聪开口了。

“可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我的负担。”

愣了一下，胡荼停下手里的动作，暗想道，“他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的吗？”

原本还抱着一丝宽慰的心情，可转念一想，她决定面对现实，“对，肯定是这样。”

狠心推开门，胡荼苦笑着说道，“哥，其实，你不用安慰我。”

四周漆黑一片，胡聪看不清胡荼脸上的神情，可他能感受到从她心底蔓延出来的哀伤。

胡聪理解她的心情，他知道，这种事，她需要时间去调整，去改变。

夜色苍茫，胡荼好想大哭一场，可眼泪却死活挤不出来，索性也就作罢，还是安静的回去躺下。

怨恨，胡荼深爱着这个哀鸣不止的词，她曾试图放手，却偏偏欲罢不能。

最悲哀的是，她怨恨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生而为人的她，悲观的骨子里强行灌进乐观的她。

躲进被子里，胡荼听见沉重的呼吸声，她才真切的感受到生命的气息，直到快透不气了来，她才将头伸出被子。

其实，她有好多话想说，可身边又没人可以倾诉，仗着胡聪这段时间对她的关心，她想肆意妄为一回。

胡荼深呼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