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发芽 (1/1)

自那日去往南天门后，润玉每天都是一副好心情。虽然依然是个温润清冷的模样，但偶尔勾起的唇角，和眼神里掩不住的喜悦，宣告着好事将近吧？

我极喜欢他开心的样子，明明是个才约一万岁的孩子，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好。以前他每日面上无甚表情，淡漠如水，虽容颜端正，却无欲无求。这样空的眼睛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前花神梓芬将死之际，对世间万物失望至极，只盼得腹中婴孩日后平安长大。那时她的眼里虽然绝望，但到底还是有些希望存在的。

如今润玉眼里闪动着的光，每日更亮一分，再不复往日的一潭静湖，更衬的整张脸明媚动人，周身的气息更加温暖柔和了。这样的他，让我十分想亲近。

但作为一条龙，没有汹勇威猛的气势，不知是好是坏，能否承担的起龙的天命呢？我隐隐为我的主担忧着。

忘了说，其实我也不过8000多岁有余吧。当日梓芬身受重伤掉落花界，众芳主开启时空花廊，全力催动昙花开放片刻，取得花瓣最中间的那片花心，入药炼成了一颗补心丹，才救得了梓芬的性命，让她可顺利产下锦觅。

是的，补心丹。

昙花有一种强大的功效，除花界外，不为外人所知。便是花开时，去花心炼药，便可补将死之人那颗破碎之心。那日昙花被催生开放，片刻间又瞬间枯萎，花心被取走后，只余一团微弱的灵气，七七四十九日后，才能重新凝结出一颗新的种子。

而那种子便成了我，那救梓芬性命的花，便是我的母体。

然而心死之人，若本身对世间万物无有眷恋，即使补了心也是没有大用的。更别提我的母体是被强行催生开花，花心的功效发挥不到全部的十之一二，只能挽救她一年半载的寿命。何况梓芬当日心灰意冷，挣扎着生下锦觅后，便一心求死了。

这么说来，我倒是与锦觅一般大了。如果我是颗普通的草木种子，想必也同老胡连翘一般，要被拘在水镜之中，陪伴锦觅长大。那样被禁锢的日子也太难熬了。可相比之下，我现在这种空有思想无法修炼出人身来，何尝不是另一种更加煎熬的禁锢呢？

难道这偌大的六界，竟真没有哪种让昙花也能修炼的法子？润玉爱博览群书，如果他知道这样的法子，必定会告知我吧。毕竟，我是属于他的花。

一阵清风拂过，趁着这股风意，我用芽蹭了蹭他的手，是细腻而温暖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想一直蹭着。风停，我的芽又恢复原来的位置，触不到他的手心了。润玉惊讶的“咦”了一声：“竟是发芽了！”

是呀，方才思考太过入神，不知何时我竟然从种子发出了芽，看看自身歪歪扭扭的茎上顶着两片翠绿的嫩叶，我十分欢喜。

更令我欢喜的是润玉用他温暖修长的手指，主动抚摸着我的两片叶子，这种感觉，真是美好啊。

然，他开口轻轻的说：“这么久才长出一颗芽，也不知是否能赶得及在我和锦觅的大婚之日开出花来？”

我的心里又开始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