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1/1)

哐当！

一声脆响将我从混沌中唤回，我倏地睁开双眼。

恩公这时已不是端端跪着了，他倚靠着盛放灵位的桌子，脚边是不慎坠落的贡品。我见他目光朝着斜前方，目不转睛。到底是多流光溢彩的东西能叫他如此痴迷我当即随了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距供桌十尺处有一卷卷轴，杂杂摊开，写的是什么我倒瞧不见，只能巴巴地望着，约摸瞥到二字“婚书”。

我只得轻叹，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我曾推演过他的命数:一生凉薄孤单。可是，我不愿他这样。他也曾搏过，算计过，情之一字，经不得算计。所以终其前半生，他都没得到他唯一想要的。

他算计不得，我替他算；他搏不得，我替他搏。我欠他这么大个人情，总不能只做件小事就算得报恩了，我作为唯一的丹药精，还是很有骨气的。思及此，我忍不住瞥向他。

他仍是静静坐着，目光没有了焦距，那地上的卷轴也被不知哪儿来的水浸得偷偷的。他缓缓闭上了眼，眸子边微微的泛红更是显眼。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如此我才能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我从未有一次看他像今天那样仔细、专注。仿佛是要最后一次见他，得好好把他刻在心里，日日不敢忘。他那精雕玉琢的脸是空山绝响的诗篇，千山飞绝的画作，他最终成了山水，成了奇石，成了孤绝寂寥中的一切。我不禁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想将他从寂寥中拉出来。

感受到了拉扯我才回神，我此时，连个形体都没有。

我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竟学作痴傻那一套。大抵是因为他有着我记事以来见过的，最孤寂的灵魂。

他倏地睁开眸子，我惊了一下，将视线放到别处。我虽知他不可能发觉我看着他，但也不愿再看他一眼。

我这刚离开视线一会儿，他便与人打斗起来。我这才急急看向战况，怪就怪我在他手上，视角不好不说，这天旋地转的，本神丹也要昏过去了。

只隐约见一个黑影和四面八方发射来的针，泛着黑气。我心叹道:刺激。他广袖一挥，将灵位及那画像带到手中，因要护着那画像，他无法全身心与之搏斗，如皎皎月光的袍子添了许多血污，如血莲绽放于冰天雪地。

此刻，我看不清他的脸，满眼满帘皆是他紧紧护着灵位的右手。对面的人招式越发狠辣，像是要置他于死地。他从容地避过一招一式，却不攻击，等不及我疑惑，一道白光冲着他的百会穴而来，他方才避过一招，若不放下手中灵位和画像，此刻是万万来不及出手的。

我瞪大了眼看向他，他竟还是紧紧抱着。

如此不惜命，真真气煞我也。我脑中一片混沌，此刻只想救他，不曾想只是心念一动，整个人……哦不，丹也跟着从鲛珠链上脱落，对上了那道白光。

好疼……我这救了他一命，也算是报恩了吧，但是他好像并不在意，唉，男人心海底针啊海底针我这样想着，来不及深究，便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