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意难平矣 (2/2)

苏南实被木流松长老收为入室弟子，而莫小雨则拜紫鸢长老为师。

而温如风与繁空在这场考核中，扬名蜀山。

温如风并不关心这些，考核之后，她照旧每日清晨研墨誊写《清心诀》，之后到后山去种树。繁空偶尔会过来帮忙，说些蜀山的近况，但大多数时候在独自练剑，也会催促温如风勤加练习。

温如风在后山种的树已经成片，那树苗只有一人高，均是桃树，春风微醺，静静地抽出嫩芽，一派生机。

温如风看着亲手种下的树林，眼神温和，她总算能理解当初母亲侍弄花草的心情了。

繁空站在温如风身侧：“竟然已经种了这么多，等师妹将此处种满，咱们在湖边盖间小屋。等到春天一到，桃树开花，酿些桃花酒，边饮酒边赏花，笑看百里桃林，岂不妙哉？”

温如风转身便走，由始至终不曾搭理繁空。

温如风回到上善居时，傅轻寒已在正厅站了许久。

温如风一愣，随即恭敬地问安：“师尊。”

傅轻寒点头，身姿一如既往高高在上：“这场考核，你与繁空表现甚佳。”

温如风：“谢师尊夸奖。”

傅轻寒：“你与繁空，算是同时拜入我门下，但迄今为止，我不曾教过你们任何高深功法，你们从为师这里学到的，尚不及蜀山普通弟子。但你二人悟性极高，慧根颇深，有此成就实属天意。”

温如风低头不语。

“如风。”傅轻寒突然伸出食指点在温如风眉心，指尖温和的灵力直入她身体，如泥牛入海，杳无踪迹，“你心有魔障，魔障不除，难成大器，这魔障为师帮不了你。你尚未入道，就已生魔障，若是入了道，这魔障会引你入魔道。”

世间有魔界，多魔修，以魔入道。但是魔道多邪魅，行事残忍恶毒，大多以害人助长自身修为。故而被世人不耻。

温如风沉默良久，才仰视傅轻寒：“徒儿不知，何为魔障。”

傅轻寒收回手指，淡然道：“世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七苦不破，天长日久，便成魔障。”

“徒儿不惧这七苦，或者说，徒儿心中没有苦。徒儿心中，只有恨。”温如风倔强地盯着傅轻寒，“师尊，七苦可破，那恨呢？恨意难平，该当如何？”

傅轻寒心中一震，他修仙上千年，摆脱七苦，看破红尘，鲜少被尘事扰动心思，然而这孩子的眼神，灼热似火焰，竟似在他心头烧出一个洞，生生带着疼。

“师尊，您且放心，我心中不曾有魔障，也绝不会入魔道。”

我心中有的，只是仇恨与执念。天下大道终有消亡之日，魔道又算什么。

温如风见傅轻寒沉默，俯身叩首：“师尊，徒儿来蜀山是为寻人，绝不会做出危害蜀山之事，求师尊不要赶我走。”

傅轻寒默然。

温如风见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神让师尊以师徒身份将我羁押于蜀山，可曾告知师尊，我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我父母，我兄长，我姐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何至于被屠杀？师尊，如何叫我不恨！我如今已经将仇恨深埋心底，只想找到我要找的人，师尊何苦为难徒儿！”

“你到底是修行尚浅啊。”傅轻寒摇头，“若是功德圆满，得道成仙，你便知，所谓仇恨，所谓七苦，与此相比，皆是过眼云烟，皆是你成道路上必经的考验。”

温如风含泪摇头：“过不去，师尊，过不去的。”

傅轻寒轻叹一声：“为师不能点化你，你回去吧。我不会赶你离开蜀山，你且安心。”

待温如风离去，傅轻寒望着正厅上面挂着的“上善若水”，上仙当日的话言犹在耳。

“此子命格异常，与蜀山命格相悖，故而蜀山可羁押她。蜀山大劫将至，或与此子有关，或无关，此乃天机不可窥探。你不可教她法术，不可助她修行。只让她修身养性，只需百年，若百年之后蜀山不愿留她，尽可让她离开。”

傅轻寒喃喃道：“天机不可泄露，天道不可扭转，大劫将至，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