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孩子，你看你爸（十四） (1/2)

第十四节陈巍

随便找了家清吧，靠窗坐下，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酒吧的窗帘没拉，橘红色的余晖照进店里，驻场乐队因为堵车迟到了还没来，只是用音箱在循环着几首听着耳熟的情歌。

陈巍给沈芮芮点了她最喜欢的葡萄苏打，自己点了杯鸡尾酒。

谁都没讲话，耳边只有服务生来来回回走动皮鞋叩击到地面的一下，又一下，不时还有餐具不小心的碰撞，发出一个清脆到极点的声音。

“陈巍哥哥，你怎么从上海回来了？”还是沈芮芮先开了口

“工作之后，心里装的事儿太多了，有点儿憋得慌了，想找个人倾诉，想了一圈发现自己工作的研究所里面似乎没人能说，就飞回来了。”陈巍掏出一包烟，轻巧地挑出一根，叼在嘴里，刚想点着，忽的注意到对面沈芮芮吃惊的表情，陈巍自嘲地笑了一声，把烟取出来，放回烟盒里，“你看，我都忘了你不喜欢烟味儿了。”

“我记得你之前对烟很敏感的，怎么突然开始抽烟了？”

沈芮芮忽然感觉面前这个小时候总是带着她到处疯跑到处玩的陈巍哥哥有点陌生。

陈巍低下头，没说话。

“看来你在上海也混得不怎么地嘛。”沈芮芮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小的时候我应该跟你讲过，我一直很瞧不起那些靠烟酒度日的人们，觉得他们是没勇气面对压力的胆小鬼。后来……”陈巍的声音一下子梗住，沈芮芮看着身体微微颤抖的陈巍，他长长的头发挡住了脸庞，看不清他的表情，良久，陈巍才直起身来，脸上又挂上了阳光的笑容，“后来没想到自己也成为了那样的人，去迪厅蹦到癫狂，吸食着尼古丁，享受被它麻痹的安全感。”

“所以我一直很佩服能在上海生存下去的人们。”陈巍喝了一口鸡尾酒，“不说他们过得日子有多好，至少他们有生活的勇气。”

沈芮芮没说话。

“是不是觉得现在的陈巍哥哥特别没出息？”

沈芮芮抬头，看着眼前的陈巍，陈巍也看着她。

陈巍哥哥眼角有皱纹了。

沈芮芮记忆中的陈巍哥哥，是一个不逊色于徐景旭的存在，小时候自己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出了上学，不论到哪里都会跟着陈巍哥哥，对于沈芮芮来说，陈巍就是自己无限崇拜和仰慕的对象——小时候每次两个人闯了祸挡在自己前面的是他，每次被学校里男同学欺负了出头帮忙教训的也是他，每次学习成绩不好带她出来吃冰淇淋喝饮料的还是他；到了后来，陈巍哥哥考到上海去念大学了，但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沈芮芮还是会找他，学习退步了，遇到喜欢的认了，不知道目标了，浮躁了，陈巍哥哥总是可以很轻松地把自己从迷茫的泥沼里拉出来，让自己的生活重回正轨。

陈巍就是妈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不仅仅长得帅，至少比徐景旭好看多了，哼。沈芮芮心里想着。

似乎小说里面的男主都是这样的设定——成绩好、长得帅、能力强。陈巍三项全占。

小时候沈芮芮总是喜欢和陈巍哥哥一起写作业，因为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他，虽然他总是会拿笔敲一下自己的头，有的时候还会骂自己笨，但还是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十分耐心地把题目讲完；陈巍上初中的时候，沈芮芮总喜欢下午一放学就跑到他的学校里看他做“暮省”仪式的主持和演讲，总喜欢拉着他撒娇让他给自己唱许嵩、汪苏泷的非主流情歌。

但是啊，那样的一个陈巍哥哥，好像不知道去哪里了。

“太好了。”沈芮芮突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陈巍歪头看着，沈芮芮轻笑，“原来陈巍哥哥也不是万能的啊。”

陈巍噗嗤一声笑出来。

“原来的陈巍哥哥让我感觉像是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神仙一样的人，今天忽然发现了他还是挺像个人的。”沈芮芮笑呵呵的，让陈巍一下子散去了满脸的忧愁。

“什么叫挺像个人的。”陈巍笑骂一声。

“现在的陈巍哥哥，和我很像。”沈芮芮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我本来就和你很像。”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陈巍哥哥这次回来肯定不是工作的事情。让哥哥抽烟、喝酒、放纵的肯定不仅仅是工作。”沈芮芮盯着陈巍，像是要看穿他一样，陈巍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眼前沈芮芮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欣慰，沈芮芮嘿嘿一笑，猜测道，“情伤吧？”

“你这小丫头，”陈巍哭笑不得，仰头，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什么时候学的读心术？”

“我向来很八卦。”沈芮芮嘿嘿笑着。

陈巍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即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总算有一天，也有别人给我开导了啊。”

沈芮芮忽然很想哭，这个要强要面子到死的陈巍，为什么总是把伤心的事情憋在心里啊。小时候每次听他开导自己，听他洋洋自得吹嘘：“想当年，哥哥经历这个事儿啊……”的时候总是不懂得他眼眸中那一丝忧伤是什么意思，现在才突然明白，有很多事情陈巍哥哥经历的时候只有自己，他不想让父母知道，只有自己，他多么希望那个时候有人来找他说说话，一把揽住自己的肩膀跟自己说：“想当年，哥哥经历这个事儿啊……”

“还是那个学翻译的姐姐吗？”沈芮芮问道。

陈巍点点头。

“最后还是分开了？没有继续下去的余地了？”

陈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