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 秦淮遗韵 二 (1/2)

第108秦淮遗韵（二）

标准时空历史里，顾横波之龚鼎孳，龚鼎孳是前明进士、满清兵部尚书，号曰江左三大家，正宗官一代；董小宛之冒襄，冒襄名列明末四公子，号称不仕清庭却无比热切敦促儿孙科举，可怜儿孙乏缺科举运被迫转文从武，借讨伐郑成功立了功才升作三品游击，感动的冒襄老泪枞横三呼万岁，乃是有希望高中官一代的悲剧；卞玉京之吴伟业，吴伟业是前明榜眼、满清国子监祭酒，号曰江左三大家，是命运坎坷的官一代；李香君之侯方域，侯方域是前明七省总督、户部尚书侯恂之子，自己也名列明末四公子，正宗的官二代；寇湄之朱国弼，朱国弼是大明勋贵；柳如是之钱谦益，钱谦益是前明礼部尚书、满清礼部侍郎、号曰江左三大家，正宗官一代；陈圆圆之吴三桂，更是毋庸再言。

秦淮旧院八艳皆游离官场边缘，地位远超标准时空历史里各色影视明星。她们的名气与结交贵人相辅相成，如果没有一系列高官贵戚衬托，恐怕也很难引起话题并名传后世。郑义甚至怀疑，其他无影无踪的秦淮八艳，并非没有可能，是因为失去高官贵戚捧场才没有混出名声。

秦淮旧院名妓，都是针对高官贵戚市场定向委培的高级艺伎。色欲情爱只是最基础一环，契合朱明王朝高官贵戚特色精神需求的琴棋书画吟诗唱词等技能，才是秦淮旧院名妓镇家之法宝。细数诸多明代秦淮名妓，不知多少人留下名篇诗文与珍贵书画，是当之无愧的德艺双馨人民艺术家。

朱明王朝以文取士，谁文章写的好而朝廷不赏他官，民间定然感慨遗贤在野。譬如晚明抨击八股取士科举制度弊政，抨击的并非四书五经真狭隘，而是祝允明、文征明等fēng_liú才子无法入阁宰辅。朱明王朝朝廷实质乃是四书五经文人作协，秦淮旧院名妓精通文人推崇的吟诗唱词，故能登堂入室成为当世审美潮流。

当然，以上皆是秦淮河的前明时代画卷。

……

本时空里无八旗铁蹄屠戮江南，秦淮烟云却仍旧渐渐衰落。

标准时空历史里，满清入主中原之后，秦淮河为何骤然失去明代繁华？满清固然亦是八股取士，但秉政掌权的永远都是八旗贵族，儒官汉臣爬的再高也是毫无实权的豢养家奴。譬如钱谦益这等文士，仕职前明时差点得官内阁首辅，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反观满清时代以文成名的纪昀纪晓岚，才名再高，文名再盛，也只落得御用文人下场。

秦淮河畔，色妓常在，惟高官贵戚已成小丑家奴。

今日道理，与之相似。

帝国四科取士，尤其是真正分配官帽的进士考，诗词文艺分值占比极低。郑义需要笔杆子但不需要作协政府，帝国体制大环境里仅有翰林院等负责舆论宣传的部门，才会特意聘用陈子龙等文章妙手。俯览九州文事，只有陈子龙等十余人顶尖文章好手才被翰林院分级收录帐下，其余数十万四书五经作协进士会员、举人会员、秀才会员，要么改头换面调整心态，要么被历史洪流彻底碾压。满清入主中原，大批举人秀才尚能列位家奴；郑义改天换地，这些四书五经作协旧儒连家奴都没得做。

郑义虽然甚少杀人立威，却干脆利落挖掉作协文官体制的命脉根基。

新式四科取士，考试内容类似标准时共和国复招早期，但是文科大抵泛泛考核，读背即可轻取高分；数学自然学两门才是决定学子成败的难跃龙门。科举是做官敲门砖，举子彻夜苦读求的也是高官名利场，朝廷考诗词，他们苦学诗词；朝廷考策论，他们苦学策论；朝廷考数学，应试教育也将逼着他们改学数学。

如此一来，秦淮旧院名妓的琴棋书画吟诗唱词绝技，渐渐不吃香了。

名妓改学国朝四科，亦不乐观。

欢场吟诗唱词是风雅，提笔计算微积分概率方程，那就大煞风景了。

文人旧儒讥讽新式科举的一则笑话，如是说：某应考士子急冲秦淮旧院，啪，一张银票按桌：“鸨母，快请个姐儿帮我解答这道数学题。”

偏宜多置酒，莫怪不陪茶，乃是欢场潜规则。

妓家之酒，朝朝暮暮，不可暂撤。

飘飘然微醉，更助吟诗唱曲之乐，但撞上苛求脑袋清醒的理科逻辑，两者顿时水火不相容。

自古只有斗酒诗百篇，何时听闻醉醺醺解题高数？

针对高官贵戚定向委培的秦淮旧院，意料之中迎来衰落时代。

鼎革三十年，秦淮旧院荣衰演变，或可从裹脚风俗一窥全貌。

标准时空里因为种种因素将裹脚抨击的一无是处，但是裹脚风俗能够在历史长河里延续千年，定然有它存在的道理。追踪既往历史，裹脚之风气乍起之日，亦是作协文官体制逐日昌盛之始。裹脚之妙，一在柔弱，柔弱与否是相对的，男人越柔弱，自然要求女人更加柔弱才能反衬雄风；二在爱欲，裹脚女子走起路来娉娉婷婷，骨盆肌肉绷紧增强幽穴伸缩韧劲。裹脚之风，起于妓家，盛于妓家，足可证明性之比例。试想，一阵风吹倒的弱女子，吹拉弹唱时却紧缩如雏，如此外柔内刚，无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作协文官痴迷千年。

简而言之，国家崇文抑武大背景下，裹脚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

晚明不是晚清，妓楼之外，女妇裹脚比例极低，后世共和国各种出土女尸可以佐证。**风气无法令郑义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