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4)

“我、我、我、我、我……”江中月一连几个我字，还没“我”出下半句，他虽然一直对师父抱持着亦师亦父的敬意，但从没想过他真是自己生父。江山含笑不语，叶守寒摇摇头，心想这家伙怎么就不能有点儿男儿气概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家伙有这种恨铁不成钢的不甘。

江中月终于稍微冷静一点，接着说道：“我是你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应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才对啊。”

“为了你母子二人，当年我诈死以瞒骗天下人，只是没想到，你娘竟尔受不住打击，郁郁而终。”江山说着，流露出万般感慨，不胜伤感。

“为了人好，就要先害人，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属。”叶守寒冷笑，“看来你比清慧那老太婆更无耻。”

“真是个不怕死的有趣丫头。”江山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叶守寒，“他日小月继承大位，也的确需要一个贤内助，你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你、你、你……”叶守寒脸上升起夕阳红色，“你胡说什么！”

山中月倒像是毫无所觉，注意力全然转到了另外一个词上：“继承大位？什么大位？”

“江前辈号称剑神，江湖地位早已无人能及，如此人物还要蛰伏数十年，为的是什么？显然易见吧。”叶守寒平静地对江中月解释道：“他肯定是想当皇帝。”

其实江中月之前已经隐隐约约感到他这位师傅的野心，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实在气愤难平：“难道大宋江山真就对你如此重要？重要到不惜抛妻弃子，也要得到手！”

“你们可知道历史上最长的皇朝有多少代？”江山问。

“武王姬发建立大周，八百一十余年，历三十代。”叶守寒答。

“周武王雄才大略，大周亦终败亡。”江山负手望月，“江山终究是他人之物，我若真为一自私欲，何必取天下？”

“那你是为了什么？”江中月不解。

“江山终究要交到他人的手上，但如果接手的人也是姓江，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叶守寒不屑道：“说是不为个人私欲，到头来还不是跟历代君王一样，做着江氏一族的春秋大梦。”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江山辩道，“只要我江氏一族代代长命百岁，有足够时间可以把知识和经验传承下去，我江氏天下自可千秋万世，永垂不朽！”

江山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霸气仿佛能用肉眼见证，江中月也被引得胸中激荡，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支持他了，但这时候，叶守寒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江山双眼不悦地盯着叶守寒，叶守寒喘着气，笑着解释道：“抱歉抱歉，只不过这实在太好笑了，我实在忍不住。”

江山闭口不语，以眼神发问，叶守寒答道：“你姓江的就算长命百岁，顶多也就比一般人多活个一二十年罢？而且你凭什么认为自己的族群能够代代都长命百岁？”

这次轮到江山笑了。他并没有笑得前仰后合，但他嘴角那一抹微笑已足可证明他的内心实在感到很可笑，他说道：“你可知道我今年多大？”

“你二十五岁称为剑神，次年雪山激战，天下人都以为痛失正道英雄，那是十六年前的事。”叶守寒推算着，“你今年应当四十二岁？”

“那你见我面目清俊，状若少年，难道还不明白？”

“返老还童！”叶守寒难以置信地盯着江山双眼，想从中看出一丁点虚张声势的影子来，却始终徒劳无功。最后，她只能用投降般的神情垂头丧气地说道：“你练的竟是龟息功。”

“传说能予人长生的龟息功？”江中月难以置信。

叶守寒不禁问道：“龟息功一直以来只是传说，师父学究天人，终究只能在浩瀚如海的典籍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始终难窥全貌，你又如何能够练成？”

“还不是我江家的媳妇儿，就那么急着想知道我们的秘密？”江山笑问。

“我怎么就变成了我们？”江中月插嘴，“我可没答应你任何事吧。”

话没说完，江山的剑尖已然悄无声息地抵住了江中月的咽喉。

江山依旧面带微笑：“这事轮到你做主吗。”

他好像在问，又好像不是在问。

江中月了无惧意，反而挺身向前，用喉结把冰冷的剑锋推回了几分：“解大哥说过，大丈夫生于世上，需得有所不为才能……”

“行了。”江山不耐烦地打断他，“看来解焕真的把你毒害得很深。”

江中月欲待反驳几句，却忽然听得一声尖叫如针般刺入耳里，刺得他心惊肉跳。他转过头去，忽见叶守寒左肩衣布化作无数蝴蝶散落，一朵鲜红的血花开在白皙的肌肤上，映照着苍白的脸色和闪烁的眼光，画成一幅美得诡异绝伦的水墨画。

江中月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她同时问道：“怎么回事？”

叶守寒显然痛得无法开口，只是倔强地摇了摇头，江中月刚抬头想质问江山，却发觉自己的左眼已被剑尖完全遮住，几乎不能视物。

在这一盏茶的时间，江山三度出手，他们却什么都没看见。

“你杀我也没用。”江中月依旧毫不畏惧。

“杀我……也没用。”叶守寒虽然说得艰难，但也坚决。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想杀你们。”江山由始至终面带微笑，仿佛一切早在意料之中。

叶守寒捂着左肩，忽然艰难地笑了起来，笑得那么放肆，那么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