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5)

漫长得像是踱过奈何桥般的白昼终于过去，众人终于在客栈中安顿好身受重伤的万古楼。夜深人静，人不能眠，有人欢喜有人忧。

山中月和叶守寒彻夜守在万古楼床前，轮流帮他替换他额上总是由凉变热的汗巾，纵使能有一刻安宁，两人也总是心怀惴惴。

叶守寒愁眉不展，思绪凌乱。她只是不停地重复想着一件事：人怎可残暴至斯？

同样生而为人，但为什么有时候，人竟会对同类用上一些连对待畜牲都不会用的手段？以前读书，总是有人被形容为“qín_shòu不如”，当时总是觉得太也夸张，未免偏激，但如今看来，人之中还真是有些连qín_shòu也不如的。不管最后查出是谁所为，除恶务尽，绝不手软！

相反地，山中月则冷静得多。山中月为人侠义，虽初出茅庐，却已隐隐有点儿大侠风范，所以连豪情盖天的解焕也乐于与之结交，称兄道弟。但在这件事中，他是众人中与万古楼感情最浅的一个，倒反而可以冷静客观地作出分析。

他想到：这次的事件，真的是慕家庄一手策划吗？若是自己一伙人全军覆没，以方正居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必会有众多江湖人士追查，而事故是发生在去往慕家庄的必经之路上，这岂不是欲盖弥彰，把一切矛头都指向自己吗？若是一伙人之中有人能够全身而退——像现在这样——那就更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蔡先生的说法看似成立，但其实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好像当央的都必然是慕家庄。

慕大若真的如人们所言是个雄才大略的人物，又怎会作出如此蠢事？

山中月霍然起身，向门口走去，叶守寒问：“这种时候，你到哪里去？”

山中月分不清楚叶守寒说的“这种时候”，是指这万籁俱寂的子夜，还是这众人都焦头烂额，不宜单独外出的时刻。他没有回答，只是简单说了一句：“等我。”，便步出了房门。

“耍什么帅，你叫等本女侠就要等么？”叶守寒嘟嘟囔囔着，还是等了下去。

白霜凝半倚在榻上，那双犹如白璧般无瑕的双足正着，被一双粗糙而坚毅的手抚摸着。

“还痛么？”蔡京用平常绝不会有人听到的温柔声调问道。

“你我在一起这么久，我是真伤还是假装你还能看不出来吗？明知故问。”白霜凝也用令人惊心动魄，平常绝不会用的诱人声调笑骂，“你可是个读书人，又是个高人一等的大官，为何双手还是充满厚茧，倒像是个农夫一样？”

“我资质平庸，唯有将勤补拙。”蔡京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舍不得停下。

“你既要读书，又要练武，还要处理公务，夙夜匪懈，到底所为何事？”

“权。”蔡京吐出的这个字，似有千钧之力。“极权，这就是我所追求的。”

“你现在的权力也够大的了。”

“不够。”蔡京摇摇头，“远远不够，我上面还有人。”

“除了当今圣上，谁的上面还能没有人？”白霜凝顿了一顿，低声惊呼：“难不成你想……”

蔡京暗有所指地打断她的话：“名不正，言不顺，我可当不了这个皇帝。不像有些人，还在作着些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

“那你所说的极权又是什么？”

“我当不了皇帝，”蔡京说着，露出如豺狼般的狞笑，“却大可以当个太上皇！”

“你想当造王者？”

“不，我造出来的不过是个傀儡，一个唯命是从的傀儡。我才是真正的王！”

“那当务之急，应该是对付王安石才对，为何倒反而跑到这种地方，还要设计杀害他们几个？”白霜凝始终还是惦念着同门之谊，忍不住问道。

“要扳倒王安石，谈何容易？我需要一个适合的时机，而这个时机——”蔡京说着，把嘴凑近白霜凝的耳边，用鼻子尽情地嗅着白霜凝如豆腐般香滑细腻的颈脖，而一向被人们认为不屑与男人打交道，高高在上的仙女，此刻面上的表情却非但一点厌恶都没有，还如饮醇醪般地享受着这状况，享受着从蔡京口中轻轻吐出的三个字：“快·到·了。”

“挑拨他们与慕家庄为敌，就是你的计划？”

“噢，不。”蔡京伸出舌头，轻点了一下那如霜似雪的肌肤，发出了一声qín_shòu的赞叹，“这是‘他‘的计划，我不过是借用一下而已。”

“但如此一来，最后的得益者不就是‘他’么？”

“原本就是，但‘他’是个英雄啊。”蔡京发出一声冷笑，“这就是英雄的通病，以为自己可以逆天而行，凭一己之力造出时势，但最后通常都是一败涂地。而我，我是个枭雄，我明白时势不可逆，绝不可妄图自己能够逆天改命。一个枭雄最擅长的，是能够借助时势，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但是‘他’虽然是个英雄，毕竟也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大英雄，要对付他，我还欠缺最后一着。”

“哪一着？”白霜凝不禁好奇，蔡京口口声声说有办法对付“他”，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弱点。”蔡京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再厉害，终究是个人，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我能抓到他的弱点，任他神功盖世，也得任我摆布。”

蔡京如珠如宝地捧着白霜凝美得仿如被天上繁星衬托得光洁无暇的脸庞，慢慢地靠近，到了鼻尖触触碰鼻尖的距离，喘着粗气地说：“为此，我需要一个对我绝对忠心的人，而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