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熙云氏:玉氏瑾娘 (1/2)

3.玉氏瑾娘

夕阳余晖穿过半掩小窗，洒进房间，将窗台上一瓶粉桃的倩影拉得老长。房内丹楹刻桷，时有微风拂动珠帘，珊珊作响。床边矮几上置着把极好的红桐古琴，旁边香炉中有青烟徐徐而出，萦绕不绝，矮几一侧是檀木制的梳妆台，刻有繁复精美的花纹。一面圆形黄铜镜支在台上，一把木梳，一个妆匣，三两件陶瓷脂粉盒整齐地躺在台面上，这些女子玩意儿并不多。矮几另一侧是同样檀木镂空雕鹊鸟牡丹花纹的大床，配以浅紫轻纱帷幔，房内窗明几净，布置并不繁杂。

云荻呈大字形合衣趴在床上，小脸深深地埋在锦被中，白色绣鞋一只被蹬得老远，另一只还半挂在脚上。被云安的及笄礼折腾一天，早已困极，晚饭未进，倒床就睡。

睡意渐浓时，屋外传来哒哒走近的脚步声，“嘎吱”一响，推门而入的正是云荻的贴身侍婢朱蕉。十七岁的年纪，容姿不算绝美，却清婉秀丽，着鹅黄窄袖春衫，墨发织成长辫垂挂胸前。

她急急走到床边，探头瞧了瞧后，一叹气开口道：“我的小祖宗，这天还没黑，您怎的就睡下了？快醒醒！”一边喊着一边伸手拍了拍云荻屁股。

“......好阿蕉......别吵......我真是累极了......”云荻仍将脸埋在锦被中未动分毫，只有黏黏糊糊的咕哝声传出。

朱蕉无奈摆头，眼神中满是宠溺，眼前这个才十四岁的小丫头，虽说是主子，却亲近可爱，这些年来自己全当亲妹妹似的疼爱照顾着。见云荻没有反应，朱蕉只能凑上去伸手把她的小脸从锦被里挖出来，平日里的白瓷小脸此刻已闷得通红，一边面颊上还压出了两道深深的印子。

朱蕉见状扯嘴一笑，用手轻轻捏住云荻精致秀挺的鼻子，然后说道：“赶紧醒醒吧！二夫人听　　说了今天及笄礼上的事情，正唤小姐您过去问话呢！”

“什么？！”云荻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弹坐而起，瞪圆了双眼望着朱蕉：“今天的事娘亲都知道了？”

朱蕉点头应是，她口中的二夫人，正是云荻的生母玉氏瑾娘，近日由于身体不适，瑾娘并未出席今日的及笄礼，此刻要见云荻，八成是为了白日之事训话了，云荻想到这里心中暗自叫苦。

穿过一条回廊，很快就到了瑾娘的院子。

云荻咽了下口水，蹑着手脚慢悠悠的挪进了房间，看到瑾娘正半倚在软榻上翻看一本诗词。云髻高束，穿着一身月白色舒适的宽松大袍，腿上覆了床薄被，脸上仍有病容，苍白却不憔悴，臻首娥眉，琥珀色的眼珠，清澈透亮好似瞳剪秋水，琼鼻削直而高挺，唇厚而不大，略失血色，下颚线条分明却不犀利，五官立体，眉眼深邃，少了寻常女子的柔和，却添了几分异域风情，是个颇具特色的绝世美人。

论容貌，云荻与瑾娘像足了七分，同样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琥珀色的瞳孔，深邃的眉眼，削挺的鼻子，以及比这南地女子更加高挑修长的身材。不同的是，云荻眉宇间夹着一抹英气，眼里透着狡黠机灵，稚气未脱，容姿未成，少了其母的风韵，却徒自生出几分俊俏来，乍一看不似小姐倒像个公子了。

此时，云荻绞着手指不敢上前，一双大眼转个不停，脑内寻思着对策。

“听说今日及笄礼上，我们云家四小姐可是大出风头啊？”瑾娘率先开口，双眼未抬，一边翻动书页，一边轻轻说道。

云荻“扑通”跪地，谄笑撒娇道：“娘亲，荻儿不是故意的......”

“哦？原来四小姐还知我是你娘亲啊？”瑾娘终于抬头，微笑着看向云荻，不怒自威：“那昔日所教你是都忘得干净了？”

“没......没......娘亲昔日所说的每一个字，云荻都谨记于心！”

“每一个字都谨记于心？”

面对瑾娘的试探，云荻点头如捣蒜。

“那你便把为娘教的都说来听听！”

“昔日娘亲常教导荻儿，智者善忍，不可急利，先观大局，再谋定而后动，能成大事者，必能屈能伸，审时度势，冷静持重，不被己扰，不受他控......”声音越来越小，云荻暗自压下心虚，深叹一口气，话锋一转：“娘亲，荻儿今日真的忍了也屈了，实在是三姐存心害我，她命阿俏故意损毁那只御赐的五色碧云簪，好在及笄礼上嫁祸于我！荻儿好运恰巧撞见阿俏在后院毁簪子，这才偷走发簪将计就计罢了。她们设计我在先，我却仁慈在后，最终不过阿俏被罚关了柴房而已。荻儿今日化险为夷又对恶人小惩大诫......娘亲，荻儿没有违背您的训诫，没有做错事......”

“你不但觉得没错，甚至还认为今日计谋设的很完美吧？”瑾娘微笑道，眼里却没有赞赏。

云荻不置可否。

“啪！”见云荻毫无悔意，瑾娘将手中的书狠狠拍在了几上，正襟危坐了起来，云荻心下一慌，站在一旁的朱蕉也替主子紧张起来。

“你说自己是好运恰巧撞破她们的诡计？这话定是撒谎，哪有这么多巧合的？分明是你早有所卜，故意跟踪阿俏吧？”

“......哈哈哈哈哈.....哈......娘......娘亲果然英明神武......”瑾娘聪慧善谋，云荻叫苦，深知只有坦白才能从宽：“额......荻儿晨起的确卜了一卦，推卦象得知屋漏逢雨，心知有祸，这才留了个心眼，去......去跟踪了......阿俏，也实是她们计谋过于歹毒，荻儿气极了才回报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