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122归梦难成1 (1/2)

到丧钟响起时，昭之已经睡了整整一日一夜。这时候整个人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背部有伤只能趴着睡，结果导致脖子和背部又僵又疼，她张开嘴费力喊了两声，才想起喉咙也是受过伤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因为睡前吩咐过覃姐，任何人不得入内，所以明镜和明修此时已经急哄哄在殿外转了一下午了，这会儿听得里头一点点动静便冲了进来。

二人一看到昭之的脸色，顿时无比心疼，就连平日十分克制的明镜眼睛都红了。

勉力喝了几口水之后，就见覃姐面无表情地走在床前，眼里阴云密布。

明镜和明修都有些怕她，喂完水以后就退出去了。

昭之背痛得受不了，经过那么长时间，怀疑那里化脓了。只是虚弱从床上坐起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额头出了冷汗。

出宫时她想了许久，关心她的人如珺娘，她不能找，不关心她的人，她又信不过，想来想去竟然只有这一个人可以信任，也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叹。

覃姐叹了口气，掏出帕子给她擦汗，道，“你就是进宫送个汤，怎的像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似的。”

昭之慢慢吸气，伸出鲜红的手，慢慢抬起来握着覃姐的手，每动一下背后伤口牵扯着，痛入骨髓。

她的表情很认真，也很郑重，声音缓缓道，“覃姐，你当日说的，想扶我介入朝政的话，可还作数。”

当日，昭之将李覃原有店铺和夫家拥有铺子的地契给到她手上时，覃姐并没有接过，只是闭了闭眼睛，声音格外沉重。

“这些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我原本也没看在眼里。整件事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背后的朝政势力，一股一股的勾结，利用权柄侵夺百姓的财产，着实可恨。”

她娘家和夫家所在之地正是江东四郡，他的夫家正是有了官府的支撑，才吞得下她娘家那么多财富。被侵吞掉的店铺资产，自然也少不了官府那些人的一份子。而这些官官相护的势力追溯到源头，矛头直指东宫，昭之分析形势，一一给她听。

覃姐顿时笑得狂妄，“即便是皇帝又如何，错就是错。举我一人之力，也要试试把这天翻过来。”

这样一个女子，拿出这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气魄，教人心生无尽的敬畏之心。

只是当时的她，求的是自保和一点私心。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心境也变了。

她若总是这么弱，又凭什么怪别人看不上她。他想要的东西她给不了，拿什么讨别人的欢喜呢。她什么都没有，如何与他站在一起，去承担风雨呢。

退一万步，即便一切都成了真的，一个无能的她跟在他身边，最后也只会变成他的软肋。

覃姐精锐的目光扫到她面上，不可置否道。

“受到什么刺激了，这可不像胸无大志的你。”

昭之黑眸里透出异样的光亮，语气冷锐平静。

“我说，我要同你一起，把这天翻过来，你还愿意吗？”

覃姐闻言，伸手摸了摸昭之的额头，顿时烫得猛一缩手。

嘴里喃喃道，“果然是在发烧，说胡话。”

昭之为之气结，眼前又是一阵黑暗，心里明白这种事情一下子也说不清楚，还是等病好再说吧。

她当知道覃姐之所以肯跟着她不是因为那些钱财，而是她在城西为难民出的那些力气和付出，让她瞧得起罢了。

最后，只能让她去请岑泽师兄过来看病。

本来不跟太子走以为能安全，谁知道人家打定主意要逗逗你，哪容得你跑脱的。

她对太子的招数十分吃不准，之前那邪门的蛊术和他的关系就千丝万缕，眼下她信得过的大夫便是这位同门师兄了，不知道具体伤势之前，必须谨守低调。

岑泽诊脉后，她称病不出，景华殿又封闭了。为了方便治疗，昭之带着覃姐干脆住到岑泽的医馆里去了。

***

昭之背后的伤果然是化脓了，烧坏的衣服碎片还和和血肉混合在一起，岑泽清理伤口的时候，他的手还算镇定。

清理伤口之前岑泽其实给昭之灌了安神药，让她睡过去。但那个过程许是太疼了，连安神药都不管用，她又疼醒了。岑泽没有办法，只能给她下了身体瘫软的药，即便是这样她身体还是哆嗦不停。

昭之的喉咙其实已经烧得发不出声音了，不然可能还会发出惨绝人寰的痛呼声。

一旁的覃姐却是浑身颤抖了许久，她的工作是帮着擦拭流到一边的血，到后来擦得满眼都是血，看哪里都是血红红的一片。

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身体的皮被一片片切开，肉被一块块剜出来，然后没完没了在伤口上搅动着。

昭之的双手用白布裹着，不留一丝缝隙，只能趴在床上看自己手腕上那乌黑的手环。

最后疼得恍惚了，眼前变成一团团雾气，雾气里她仿佛看见一张张脸，每个人都是面容肃穆，毫无表情的从她面前走过。

有垂垂老矣的徐嬷嬷，她从小把她照顾大的人。

有白衣广袖，衣袂飘飘，剑眉斜飞，面容和顾繇长得相似的人，那是战死的顾惜之。她连一张他的画像都没见过，却无比肯定。

有碧色长裙，眉目沉静，孤傲出尘，面容与顾惜之有五分相识的女子，那是顾允之。她本是孟琮沅的青梅竹马，本该是她与孟琮沅举案齐眉，携手白头。

最后走过来的这个人，昭之一眼就认出来，是她的母亲。昭之有她的眼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