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微澜 (1/2)

文/归期万里

有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有一双仿佛这世界上最纯净的眼睛，晶莹剔透白玉无瑕，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他像是得到了上天的祝福，一出生就有仙鹤东来，彩云漫天。他笑则风调雨顺，万事太平，他哭则天地同泣，祸事不断。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他是上天的孩子，而且孩子确实性情温良，从小便知道只要自己笑，那么村里的叔伯婶婶就都乐呵呵的，更重要的是爹娘的笑容便能显露在脸上，那么这就是他最开心的时刻了。

这个孩子被娘亲抱在怀里，爹爹在一旁喝着小酒，一口小酒一粒花生，然后看着母子两个，露出淳朴的笑容，他想这边是整个世界了，他觉得世界每天都是这个样子，这样的美好，而且一切都是永恒的。

有一天，爹娘说起隔壁的李大爷过世了，他不知道过世是什么意思，所以他扬起天真可爱的小脸，用那双钟天地灵秀的眸子看着娘亲，询问什么是过世。娘亲说过世就死去了很远的地方，很长时间不会回来，年纪尚且幼小的他信了，他想很远的地方是多远，那村子的那边吗，村子那面有座大山，那确实挺远的，看着那闪那么神秘好想这辈子都到达不了，光是看着就内心有些小小的惶恐，但是我不怕，他如是想着，因为爹娘在啊。

小孩子一天天长大了，他长成了一个少年，俊朗异常，村子里的婶婶说等他长大就给他找个漂亮媳妇儿，小孩子坐在门墩上，双手拖着腮帮子，他想着，什么是媳妇儿啊，未来的媳妇又长成什么样子，是隔壁那么天天跟自己玩的小丫头吗？

少年上了村中的私学，每天去的时候和隔壁的小丫头一起去，回家的时候手牵着手一起回来，娘亲看见总会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看到娘亲脸上的笑容竟然会感到脸红，红的发烫，这是害羞吗？应该是的吧，原来这就是害羞啊。

一起上学的少男少女一天天长大了，他们十八岁了，于是他们在两家人的祝福下，还有全村人的见证下成亲了。已经成为青年的他，第一次尝到了酒的味道，醉醺醺中，他掀开新娘的头巾，他见到了新娘柔美的脸庞，他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她。于是他吻了上去，他觉得这一定是这辈子最美好的瞬间，从此以后，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以后她是他的娘子，她是他的相公，他们再也不用分开，嗯会跟爹娘一起生活，多么的美好，青年在梦中嘴角勾了起来，想来那一定是最为香甜的梦了，于是乌云悄悄遮住了月亮，村中的家犬也都安静的睡去，没有谁回去打扰这香甜的梦。

有一天，村中疫病兴起，爹娘病倒在床，青年前所未有的慌张，于是这天便再也没有晴过，她看着他憔悴焦急的脸庞，急在心里，去还是柔声安慰他，她告诉他爹娘会好的，他相信了。

一年之后，青年跪在两个土包前，泪流满面，上天同悲，于是大雨倾盆，雷电满天。雨水留到了青年的脸上，旁边他的妻子走过来默默跪在他身边替他撑着伞。

第二天早上，青年独自远去，他跟她说他要去寻仙，他要找到起死回生之法。她没有阻拦，她知道他的天破了，他需要去补天。于是她撑着伞默默看着他远去，他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村口那座大山，原来大山并不是那么远，大山也并不是那么可怕，大山上也有石头也有树，大山的后边还有远方。

于是青年迈步，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他的眼睛却还是那么澄澈无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令人心悸，便是那山上的野兽也不敢对视。

青年走访名山大川，鞋子慢慢磨破了，脚也已经血肉模糊，，青年的胡须渐起，头发渐长，慢慢的变成了野人一般的模样，但却还是没有寻到起死回生之术，他累了，乏了，想远处家中的那个她了，于是他回来了。

但是她也不在了，村中的叔伯说，他走了以后少女每天都会在村口等他回来，她撑着那把当初为他遮雨的伞，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但是有一天她病倒了，于是家中屋后的土包多了一个，他莫言无言，他看着眼前的三座土包泣不成声。他知道的，他的世界再也不在了。

他躺在治安她在的床上，睁着眼睛，他好像看到了她窗前梳妆，然后回来笑着叫他去和爹娘吃饭，慢慢的他痴了，他好像还在以前，现在经历的不幸都是梦境而已，于是他睡去了，他在梦中有了孩子，是个女孩儿长得像她，于是他再也不愿意醒来，只是梦再长也有醒来的时候，尤其是他那双上天赐予的眼睛让他不能沉迷于梦境。

他醒来了，但是他的梦境不在了，于是他知道他的世界不在了，于是那个幸福的孩子不见了，那个天真爱笑的少年不在了，那个掀开红盖头的青年不见了，那个他不见了。什么都不存在了，那么这个世界为什么还存在呢，于是这一天村子不在了，村口的大山不在了，他走出了村子，他想着这个世界不是永恒的，那么便消失吧。

这一天，圣院招收门徒的消息传遍了全天下。

有个白衣皓齿的少年带上长剑背上行囊，走出了师门。

有个一身青衣流连青楼花丛的浪子，踏出了脚步。

有个黑衣劲装的少年抬起头，看向中州，骑上白虎缓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