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当君怀归 (1/2)

“而井底有恶龙，向他吐毒。旁边又有五毒蛇，欲加害他，还有黑白老鼠个一只，在噬咬那救命的草丛，眼见这草丛即将断落”。

“这逃犯想要逃出井外，怕大象踩踏，落入井底，怕恶龙吞噬，欲攀住不动，又恐黑白老鼠咬断草丛，且毒蛇环伺”

“此时，恰巧井上有株大树，一巢蜂蜜，采蜜时，刚好一滴落入其口”

“这时犯人只感觉口中的甜蜜，而忘却了大象，毒龙，五毒蛇等诸多畏怖”。

“施主，这罪人就是渡戈，大象就是无常，黑白老鼠即是白天黑夜，草丛便是渡戈的生命，井底的恶龙就是恶道，五毒蛇就是五蕴，树上的蜂蜜就是五蕴之乐，就是施主。”

“因为贪欲，无常，生命，五蕴，昼夜统统被蒙蔽，以至于忘记了一切”。

“施主，渡戈因为贪欲，享受五蕴之乐，蜂蜜之甘甜，忘却诸多畏怖，忘却苍生，实乃持戒不全，老衲要带回渡戈，重新清修，照见五蕴皆空，度化所有生灵”。

渡戈的心在听到师傅的话，心更沉了，伴随着阵阵的隐痛。

他知道师傅的话其实是对他说的，他被贪欲蒙蔽，可是即便在欲界中苦苦挣扎，他心中的快乐是大过纠结与悔恨。

他自小在佛寺中长大，心中早已发愿此生只侍奉佛祖，普度离苦，他能违背曾经的誓言吗？他能放下那些正在受苦的人吗？他能为了自己的贪欲不顾师傅吗？

“老和尚，渡戈在世人眼中是一尊活佛，在你的眼中是是得意高徒，在师兄弟的眼中是不可超越的标杆”

“可是他在我的心中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冷了想要加衣，饿了想要果腹，累了需要怀抱，孤寂了想要陪伴，遇到困厄，需要温暖，受伤了，需要人疼”

“你说那些都是因为贪欲，在世为人，七情六欲本是伦常，因为有此，这世界才会有规律的延续，繁荣，这是世间的规则，也是为人的规则”

“你偏偏要违背人的本性，违背大自然赋予每一个人的生长规律，情感交织，这难道你们的信仰，专门做这些违背伦常的事情”？

“你们追求无欲无求，照见五蕴皆空，可是事实上你们真的无求吗？还不是怕死后下地狱，想求得一个虚空的安慰，想要成佛成果，说到底你们才是这个世间最自私的那一个，才是想要所求最多的那一个”。

“昔日鸠摩罗什，娶妻生子，食肉广舍，供给精良，依旧可以将西域佛法广布天下，所译经文影响深远”

“他就算不尊佛法戒律，亦能得天下承认，门下弟子更成就十哲门，对佛教传播起到无法估量的作用”。

“所谓明心见性，然后五蕴皆成佛界诸行为皆是缘所生”

“如果，大师您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就算仅守清规戒律，木鱼敲穿，经书翻烂，死后依旧成不了佛，您的弟子渡戈就算抛却五蕴，也终究成不了一代宗师”。

……

最终，渡戈还是被他的师傅带走了。

雨天有先见之明的教她的一番话，终究没起到作用，他还是走了。

——

金露寺，皇家寺院。

释慧禅师手握念珠，盘膝闭目在一颗菩提树下，耳中不断的充盈那不远处禅房里的木鱼声，和诵经的声音，心里止不住的一声声叹息。

如此，已经一个月了。

那日的施主的一番论述，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亵渎佛祖。

可是如今，他的心也充满的怀疑。

他违背了人类的自然生长规律吗？他们遵守一切清规戒律，难道真的只是所求最大的回报吗？只要心中有佛，就算身处欲界，也能心系苍生，也能侍奉佛祖？

禅房中的木鱼声渐渐弱了下去，诵经的声音骤然停止。

渡戈一月深陷禅房，只为自我惩罚，在佛前忏悔自己的罪过。

可是，当佛像变成了她的脸；默写的佛经总是混乱不堪；

他知道，他再这样下去，就是罪加一等了。

释慧禅师看着渡戈越发清瘦的身子，眼眶深陷，嘴唇干裂，颧骨突出，胡子已经爬上了他清隽的脸庞。

他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得意弟子这副模样，显然，这一个月的受戒惩罚，并未让他明心见性。

“师傅，弟子已经无法念经了”！渡戈惭愧。

“渡戈，你生而为佛，难道真要为了贪欲抛却苍生吗”？

“弟子无法抛却苍生，亦无法抛却她”。

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罪过！罪过！渡戈，你不是普通的僧人，可想清楚了，你的选择是一条多难走的路？”

“弟子甘愿入死后入阿鼻地狱，向佛祖忏悔”。

“你入魔已深！罢了！万丈红尘，依旧是修炼道场，渡戈，你且去吧”

……

唯一看见竹屋内的三人，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那骤然发亮的眼睛，显示了她内心的欢喜。

“姐姐”，最小的雨天首先没有忍住，红着眼睛扑进了唯一的怀中。

自那日姐姐在黑龙山被渡戈所伤，她就再也没见姐姐了，如今再见，心里忍不住的发酸。

唯一嘴角含笑，伸出手在雨天的脑袋上摸了摸。

这个江湖上以谋略著称，人人畏惧，不知何时就被算计的灵狐，也就只有在她的面前才有如此小孩子可爱娇嗔的一面。

“玉衡见过城主”！

“胖婶见过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