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腊肉西施 (1/2)

这小子既然敢来提建议，想必心里有数了，游先生终生畅游四书五经儒家典籍，对于庶务很少用心，早年还靠夫人帮忙，夫人去世后，他经历了一些事情，心灰意冷，现在安居一隅，日子并不如何精细。

“要不把腊肉卖掉，换些新鲜蔬菜肉类蛋类回来？”林艾建议。

“好主意，问题是谁来卖？”游先生捻着胡须，笑眯眯看着她。

这确实是个问题，总不能让游先生自己去卖，八十多的老人卖东西大概能博取一点同情，但游先生一看就是不沾庶务的，她想象游先生站在街头叫卖腊肉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违和。

“厨娘？”她反正要买菜的，顺便卖菜或换菜应该不难吧。

“你没发现她是个哑巴？”游先生惊讶。

是哑巴吗？她真的没注意呢，以为她只是沉默寡言，乡下来的木讷些而已，并不在意，没想到竟然另有隐情。看游先生好整以暇的样子，林艾生出不妙预感。

果然，游先生开口了：“要不你去卖？多少钱随便你卖，只要你能让学生有饭吃就行”，游先生一副不问世事的高人风范，背着手，卓然而立。

我？您老哪只眼睛看出我像卖腊肉的？林艾心中翻腾，她不过是一时好心，过来提醒提醒，怎么就变成她来卖腊肉了？

“我，我要读书，我还要喂马，还要给它洗澡，我……”林艾都快结巴了，她真的好忙好吧，她还要强身健体，而且她还是个奴仆呢，哪里有时间卖腊肉？

“今天放学后就去卖，十页字可以不必写了”，游先生一脸慷慨。

看她还是一脸不甘不愿，“或者你想以后每天多写二十页字？”

啊？林艾抬头看向那满脸皱纹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看走眼了，那每条皱纹里藏的哪是什么学问，明明是奸诈好吧。

这老先生明明就是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瞧他三言两语就把她套住了，还得心甘情愿。

卖腊肉和每天多写二十页字？当然是卖腊肉啊，写字本来就不少写，再加二十页字，她的手大概会废掉，虽说她想练书法，甚至想靠书法卖钱，但她确实没有王羲之那样的刻苦，听说人家练坏的毛笔，堆在一起成了一座小山，人们叫“笔山”，又说他家旁边有一个水池，他常在水池里洗毛笔和砚台，后来水池的水都变黑了，人们把这水池叫“墨池”，而且人家忘我到拿墨汁当蒜泥沾馍馍吃，真正的喝墨水的。

且不说他的勤奋，这样练字得多费笔墨纸啊，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钱去费啊。

伸手党没有任性的自由，卖腊肉，坚决去，没准靠卖腊肉起家了呢，再不济也是腊肉西施吧，呃，腊肉小厮？

主意已定，她一脸坚毅：“行，放学我去卖腊肉。”

游先生满意地笑了。

回到学堂，英子还在用一只胳膊打扫屋子，林艾接过她手里的扫帚，边打扫边把刚才的事跟她说了，末了，让她先回去。

“卖腊肉？少爷会同意吗？”英子第一反应是少爷不会同意，他们都是少爷的下人，能读书已经算额外开恩了，还能帮人卖腊肉？回想一下，他们目前为止，还没帮少爷做过一件事呢。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回去也没事做”，林艾虽然在游先生面前自觉是人家下人，还想以此做理由，但内心里并没有什么卖身为奴的自觉。

就是没事做才更要感恩啊，怎能这样理直气壮呢，英子默默感叹，也不明白少爷为何那样偏爱她？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说道：“我陪你去吧，帮你看东西，那个，吆喝我不敢。”

林艾手一挥，痛快道：“不用，你回去跟你那主子说说，我暂时不回去，踏雪的事等我回去再忙。”

听到“你那主子”四字，英子脸涨得通红，心里不知为何生出几分欢喜，嘴上却不依：“什么‘你那主子’，那不也是你的主子吗？”

“是谁一口一个少爷的，可不是你心甘情愿认他当主子了？”林艾打趣她。

“你不认他做主子？”英子诧异，虽然小艾态度不太恭敬，不像下人的样子，不过少爷人好，不是端架子的人，但他们卖身契都在少爷手里，少爷对他们这么好，这样好的主子哪里去找？小艾到底怎么想的呢？

“看心情”，林艾不肯定也不否定，却不自觉地拿出了沈清晏答复她的口吻。

英子：……

过了一会，还是收拾东西走了，她得回去让少爷知道。

这是两人第一次没有结伴回家，林艾打扫完，就去厨房拎了十斤腊肉，厨娘应该得到游先生吩咐了，并没有阻拦，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她。

林艾给她挥了挥手，拎着麻布袋就往外走，刚出学堂，就见门口琴童低头站在那，一副等人的样子。

“做什么呢？怎么不回家，在这当门神？”今天跟游先生打过交道，林艾对他印象发生一百八十度大逆转，都能让学生卖腊肉了，再让学生当门神也不稀罕吧。

“呃，等你”，琴童阴郁的答道，反正他也不想回去，自从他来读书后，老畜生对他的管制松了许多。

“等我做什么，我跟你又不同路”，林艾稀奇地看着他。

“是我害你被罚作业……”

内疚啊，林艾嘻嘻笑，得意地拍了拍麻袋：“放心，没罚了，改卖腊肉了。”

琴童彻底石化，感觉这人脑袋跟常人不一样，没想到连游先生都跟她胡闹起来。

林艾也不理他，拎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