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昔日言欢无生死 (1/1)

巍峨道像两只石眼乍然而动，恍若石物通灵，许小山正自惊疑间，忽听张毓焦急唤道：“婆婆！婆婆！”

许小山寻声望去，只见莫婆婆呆坐于地，望着半空中的风福佑，两眼无神，脸色灰败，止不住地喃喃道：“秀逸原来是这般离开尘世的，明心原来是这般离开人世的，宁儿也是这般……”

每吐出一个人名，莫婆婆的脸上便白上一分，不多时，已全无血色。

“是我，”莫婆婆蓦然泪涌，老泪纵横，“是我一手把他们送到这里的啊！”

“婆婆！”许小山有心安慰，可此时此地，又有何语可言？

“老身！”莫婆婆嘶声吼了出来，强撑着站起了身子，“老身愿受万世轮回，换你不得好死！”

许小山闻言，不禁泛起悲哀，莫婆婆此刻之言，与困兽何异？又令鹤发道人何足为惧呢？

“啊！”

“小风儿！”

一声惨呼，一声惊叫，许小山应声回头，猛然见到风福佑已落到鹤发道人三丈外的地上，面若金纸，本来年轻清秀的面庞，此时竟已爬上皱纹！

鹤发道人紧闭双眼蓦然睁开，两道神光射出，面色红润了三分，喜不自胜地道：“王境可期！王境可期！”

“喝啊！”追风月低吼一声，身上蓝光一闪，鹤发道人所施缚身咒登时瓦解。追风月挣开舒服，立时狂奔向风福佑，从脖颈轻轻抬起，悲伤地看着风福佑。

“岂止王境可期？”鹤发道人见到这一幕，惊喜莫名，再看向追风月之时，已是饱含贪婪，“此乃王境可达！王境可达啊！”

鹤发道人一步步朝追风月走去，而追风月却恍若未觉，只看着风福佑，哀道：“小风儿，小风儿！我……我无能啊！”

风福佑虚弱地笑了笑，似是已无力气地轻声道：“你当然无能，你怎能为了我，说出为奸邪小人当牛做马之言？”

“我……”追风月如鲠在喉，怆然涕下，“我错了！”

“不过我不怪你，”风福佑又勉强扬起了嘴角，“因为我也说错话过。我方才因为一时之怒，也说出了与你恩断义绝之言，你……你可怪我？”

“不怪，不怪……”追风月流出两行泪水，托住风福佑，嘴里喃喃，“我说出这等不义之言，合该被骂，合该被弃！”

“被弃？风月，”道，“你天资不凡，情深义重，怎会被弃呢？又怎会有人舍得丢弃你呢？”

“那你……那你……”追风月几度哽咽，悲痛欲绝，“那你就别离我而去啊！”

“风月，我困了，真的好困。”风福佑两眼已是半闭，惟露出的部分也是神光涣散，浑然无物，“睡之前我想对你说一句话，你一定要铭记在心！”

“不！我不想听！我也不会铭记在心！”追风月的声音既激动又绝望，“你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风月，”风福佑气若游丝地说道，“你曾对我说过，你叫追风月，我叫风福佑，你天生要追逐在我身后。相信我，风月，你迟早会遇到一个如月般的人，也会天生追逐在她身后，我永远不会想丢弃你，她也不会。因此，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找到她，在这之前，不要来找我，我也不想见你。若能这样，我就会……睡得香了。”

无声，此刻轻风无声，人也无声。众人即便看到追风月抱着风福佑声嘶力竭地痛哭，仍觉心底空无回响，即便连那鹤发道人，亦站定脚步，凝望片刻，叹一声“感人肺腑”，才又继续向追风月走去。

鹤发道人走到追风月面前，见追风月仍呆呆抱着风福佑，恍惚未觉，也是摇了摇头，怅然叹息一声，才又捏起适才法诀，行方才对风福佑所行之事！

正在这时，石头碎裂的声音从道像处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巨大道像上的一只石眼碎裂，正簌簌往下掉落石子，从中传出一道阴鸷声音：“狗偷鼠窃之阴损法子，还敢妄图王境？实在令人笑掉大牙！偷天换日，道貌岸然，正道嘴脸，果然名不虚传！”

“何人在此放肆！”鹤发道人话音未落，袖间一道劲气激射而出，直冲道像石眼而去，谁成想劲气临至三尺，似是遇到一无形气墙，陡然消散无形。

“此人是谁？是友是敌？”许小山暗自忖道，“怎地声音如此熟悉！”

张毓脸上忽然一动，脱口低声道：“那夜怪人！”

许小山闻言，猛然记起那日他们四人在院里纳凉，畅谈心扉之时丛林中传出的怪声，赫然与如今从道像中传出的声音一般无二！

“你问老子是谁？”道像里传来哈哈一笑，“老子是你莫北公，莫爷爷是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