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姻亲 (1/2)

长乐宫。

邓婵垂下眼帘漫不经心的观察着手上的蔻丹，凤目微阖，丹唇紧抿，不怒而威。

她身边的宫廷女官秦嘉一袭青色的宫装，屏气敛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

珠帘晃动，伴随着徐月公公尖利的嗓音，穿着玄色常服的两位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出现在邓婵眼前。

一位萧疏爽举、面容俊秀，脸上总带着一丝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正是邓婵的小儿子，陆澄。

另外一位鬓角星星，身材消瘦，看起来有些羸弱，眼角还红红的，似乎刚抹过眼泪。

这位自然就是刚从房陵郡回京的庐陵王，陆兆。

二人来到了殿中，齐齐拜下：“儿子见过母亲。”

邓婵这才抬起头，仔仔细细的打量面前的两个儿子，这么一看，她本来就不能再偏的心顿时偏的不得了：陆澄那张脸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保养得宜，明显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的贵家公子长相；至于庐陵王陆兆，这个在邓婵四个儿子里最不出挑的儿子，被贬房陵三年毫无怨怼，眼圈红红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

邓婵的几个孩子们，也只有在小的时候最让人省心。

“老三可真的是个实诚的孩子啊！”

邓婵看着面前三载未见的儿子，心中涌出了难得的心疼和愧疚。

“三年未见，长乐宫这熏香还是如此的浓郁呛人啊！”

庐陵王偷偷摸摸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的异样被人看到，揉完眼睛迎面就对上邓婵关切的目光。

庐陵王虎躯一震，惊诧之余，连声音也有些结结巴巴：“……母……母后。”

在陆兆不算短的记忆里，这种堪称是“慈爱”的目光跟自己的母亲是毫无关联的——她总是冷硬的，高高在上的，甚至可以说是冷酷无情的。

邓婵没有出声，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庐陵王陆兆出了一会儿的神，神情温柔的宛若一场梦境，没有人敢惊动她，也没有人想惊动她。

至于邓婵究竟想到了什么，不得而知。

她回神的时候就又恢复了平时里那种雷厉风行的模样，语气也是淡淡的：“行了，今日朝中诸事，我已经知道了。新帝登基，宫中诸事就交由秦昭容暂理吧，等到裴氏入主椒房殿之后，宫权再交付于她。”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似乎有些疲惫，她身旁有眼色的小宫女就蹲上前去给她捶腿。

邓婵低低的声音传来：“你们退下吧。”

陆兆跟陆澄走出长乐宫的时候，只觉得晴空万里、胸襟开阔。

陆澄笑眯眯的搂住陆兆的脖颈，哥俩好的跟陆兆商量着：“皇兄，以后你可要罩着我啊。”

他从小就黏这个脾气温厚的三哥，因此堂堂一个大男人撒起娇来脸不红心不跳，很有几分道行。

相比之下，陆兆这个人就很没有政治家的风骨了，他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半晌之后才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澄弟，注意仪态。”

陆澄皮了一下之后十分开心，他自然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笑嘻嘻的收回了自己搭在庐陵王身上的手：“行了行了，我不逗你了皇兄。”

他望了望天，神情十分的郑重：“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这句话陆澄绝对发自真心。

他自认为和自家三哥最像的地方就是惧内，当然，惧内本身不是问题，他们大周朝自建朝以来但凡成大事者就没有不惧内的。但陆澄的处境就很微妙，因为他不仅惧内，还惧邓婵——在夹缝中生存的陆澄，比任何人都盼望着陆兆能早日从房陵郡回来。

这话在陆兆耳朵里听来，就很有一些感触了。当年他因为错信他人被贬谪房陵郡的时候，陆澄就很认真的说过要等他回来，陆兆不是不信，但是至高的权利足够腐蚀一个人的内心，陆兆他不敢全信。

不过到如今，他还是选择相信。

陆澄伸了个懒腰，眼睛还是微微的眯着，看着陆兆语气悠悠：“三哥，以后你可真的不能随便相信别人了，不仅仅是母后、永安，还包括我。”

人长得好看，连伸个懒腰都是意态fēng_liú，可惜周遭无人欣赏的了陆澄的美貌。

庐陵王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了口，虽然语气听起来略有些心酸：“澄弟，要是大哥二哥还在就好了。”

陆澄叹气：“人总得向前看，本来么，我还想着你们家的阿俨能和我们家的阿矜做一对好兄弟，可惜了，他俩总是不对付，一见面就打架。”

庐陵王就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可是我看阿俨最近和阿矜走的很近啊……”

他顿了顿，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扳回一城的笑意，“你竟然不知道么？”

哼，庐陵王陆兆自以为在跟子女的关系方面，怕是没有人会比自己处的更好的了。同富贵不如共患难，当初在房陵郡的时候，凡事都需自己亲自动手，自然情分也就不一样。

陆澄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呸，这死孩子！”

事实上陆俨和陆矜最近的确走的很近，但绝非他们真的脾气相投，觉得小时候为了一只狮子狗打的头破血流这件事情很幼稚，开始学会反思了，而是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

当然，如果一个共同的敌人还不够的话，那么就两个。

陆俨甫一回京，就收到消息说昌平伯柳涣欲为其弟求娶郡主，京城里的适龄郡主就那么几位，其中还包括他阿姐陆德音。陆俨觉得以柳氏兄弟那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