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美人心 (1/2)

一舞方歇，琵琶初停，小桃脸色恍惚地来报：“昨日，芷儿被夫人留下了，说是送东西时，被二公子看见，觉得喜欢，今天就要被收为侍妾。”

楚娆羽用丝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握住小桃的手：“那你该为她高兴啊，小桃，芷儿有了好归宿，小姐我也帮你选一个好不好？”

小桃只觉得背后一凉，膝盖就是一软，就要跪下求情。却被楚娆羽拦住了：“瞧你吓的，芷儿被收了，那我去求夫人让你陪我入宫，难道不是一件好事。”闻言，小桃惊讶地看着小姐，只觉得眼前的女子鬼魅而妖异，就像画中吃人心的女鬼。

楚丞相膝下有女二人，或者说活下来的有两人，“皓皓，明月也”的嫡女楚皓羽，和“香魂花魄”的庶女楚娆羽。

“姐姐。”楚娆羽走近楚皓羽，浅笑着打了个招呼，楚皓羽微微点头：“二妹。”女子神情孤冷，恍如不知红尘的姑射仙人。

楚娆羽早已经习惯了楚皓羽的冷若冰霜，只是当教授诗歌辞赋的良师傅良何易走了进来，楚娆羽注视着楚皓羽眼中的寒霜，化作了似水温柔，楚娆羽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楚娆羽翻开书本，回忆起三年前二等侍女芷儿偷偷将往每日饮食里加避子药时，她什么也没有说，每日按时饮食，将芷儿提作贴身婢女，让良师傅每日得见。

楚娆羽看着良师傅提笔写字，清瘦的腕上却突兀地套着一个女子的镯子，上面精细地雕琢着深谷幽兰，上面还有四个小字：吾妻良兰芷。良师傅是世间难得的有情人，青梅的妻子早逝十五年，仍旧孑然一身，随身携带妻子小像，时时抚摸，神色恍惚而依恋，甚至为了相似的容颜，愿意怜惜一个婢女，兰芷，芷儿，花无重开日，可相似的，总是容易爱屋及乌的。

只是可惜了，楚府的嫡小姐，高贵的身份，高洁的品行，却敌不过死去故人午夜梦回的一声叹息，从此无心爱良夜。

女子的心是多么容易嫉妒的啊，自己即将一入宫门深似海，却看见萧郎对着地位卑微的女子温柔相待，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当真是一目了然。

边想着，视线却在触及到腰间的荷包时，微微停住，这是十四岁那年，楚皓羽送于她的生日礼物，是她亲手所绣，为表姐妹情深，楚娆羽便日日佩戴。楚娆羽抬眸看着楚皓羽愣愣地注视着正在讲授书法的良师傅，很小心地轻轻拂过荷包上的郁郁兰草。

课程完毕，却见到一身红衣的二哥，楚行之，也是楚娆羽的孪生兄长，带着刚刚收的美妾晃了过来，懒懒地举起扇子，打了个招呼：“皓娘妹妹。”

楚皓羽微笑起来，楚娆羽看着楚行之神色温柔，颔首行礼告退，在经过楚行之的时候，感受到冰冷如刀的目光。

楚娆羽步伐稍停，回首看着楚皓羽似责怪又似撒娇小声说：“良师傅向来喜欢芷儿，二哥你竟收了，良师傅该多伤心啊。”却听见楚行之讨饶说着：“好妹妹，一个奴婢罢了，仗着和先师母长得五分相似，还敢顶撞妹妹，我收了就罢了，别让她污了良师傅的高洁。”

楚行之边说着眼神中寒光一闪，望向楚娆羽，嘲讽一样笑问：“我想娆娘也不会在意的。”

楚娆羽脸上的笑意艳了三分,指尖拂过荷包上的兰草：“二哥看中芷儿，自然是她的福气。”

真好呢，天气晴好，春和景明，梨花洁白如月如雪，有女皓皓如月如兰，在有方教导与宠爱中长大的皓娘比被风月心机浸染的娆娘终究要幸运些，娆娘会恨不得将心爱人身边的多余人毁掉，但皓娘却有人不忍她心伤，愿意为她披荆斩棘。

罢了，总归是如了自己的愿了，除了芷儿这枚棋子，也不枉费自己一番算计，私下约谈楚行之。

入宫前的最后一天，暖香袅袅之间，楚娆羽跪在楚夫人的面前，美人盈泪，如芙蓉上花露摇曳，楚夫人江月华无声地叹了口气，妖姬祸水之颜，妩媚温柔之貌，家国不幸呵，待皓羽有了皇子，就除掉着冤孽吧。楚夫人慈悲地闭上了眼。慢慢地转动佛珠：“你随着皓娘一起去向你们的父亲请安吧。”

楚娆羽深深行礼，低眉告退。

楚丞相楚流云是个极其美丽的男子，哪怕人已半百，年华于他而言，却只是馈赠，梅花开在柳条上，容颜、风姿、气度无一不有，楚皓羽已经伏在楚丞相的膝上低声悲泣，楚娆羽却垂下了头，无笑无泪。

三年前，芷儿就是被这个男子送到自己的身边，以及那日日的无子秘药。

“皓娘，娆娘，望你们入宫之后，姐妹扶持互助，棠棣灼灼，桃李互茂。”楚丞相楚流云面含不忍，语气慈和。

“是，父亲。”姐妹俩应声答道，只不过一人语气凄切，一人声如玉碎。

雕栏玉砌，朱栏映月，回廊通幽，檐牙勾心斗角。

楚娆羽叹息一声：“二哥，可有事？”

楚行之依旧是一身红衣，眼中讳莫如深：“芷儿死了，刚刚跌进水里死的。”

楚娆羽微笑起来：“真不愧是丞相大人，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

红衣的男子疑惑地皱起好看的眉，看着眼前艳丽的女子轻轻一拍手：“啊，上次忘了告诉二哥了，芷儿除了是丞相留着要放到良师傅身边的棋子，还是咱们丞相府的三小姐呢！”

楚行之心中猛然一紧，却见到楚娆羽浅笑着继续说：“所以她自然会死，父亲还不舍得毁了你这颗棋子呢。”

“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