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分别 (1/2)

那一天，是我住在村子里的整整第三个月，也就是我被寄养在奶奶家的期限结束的日子。

我确实是数着剩下的日子过的，但一开始我的计算是距离回到自己家的剩余时间，后来变成了距离离开这里，离开奶奶家，离开雨昔的剩余时间。我确实在开始时是讨厌这个地方的，又脏又乱，还尘土飞扬的，虽然我偶尔也要滚在地上玩耍，但在自己家里的木质地板上怎么滚都不会脏的。后来，可以说主要是因为雨昔让我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甚至在我幼小的内心里产生了一种感叹的情怀，一种感叹着我在城市钢铁牢笼中深固不自由且孤独无趣的悲哀情怀。我害怕想起，更害怕看到那个像是一个个亡魂在街上无目的游荡的城市冰冷街道，还有那个空荡荡的家。我害怕到了在日历上将那一天全部涂黑，希望那一天永远也不要来临，或者那一天彻底的消失，彻底地没有那个月的那一号。但那一天没有被抹去，最终还是来临了。

那一天，我很早就起了床。早到比雨昔家鸡叫声还要早，早到出门后天色还是暗的，月亮还留在天空。我把奶奶给收拾到一起的衣物什么的都翻出来，这里塞一件那里塞一件的，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拖延妈妈把我接走的时间。

天彻底明亮后，我被四叔从厨房的柜子里找了出来。

吃早饭的时候，奶奶发现我将她收拾的衣服弄乱后，生气地夹着菜扒拉着碗里的饭。

我趴在桌上小声哭了起来。

“他怎么了？”四叔问。

“光儿，你是不想回去吗？”奶奶问我。

我长长地嗯了一声。那时的我认为，拉着很长的音并且说的很慢的话感情会变得浓厚，而且会引起人们的同情。

“回家多好，可以住大别墅。”四叔羡慕着说。

他让我想起那个房子后，我哭的声音又大了些。

“四儿，别说了。换成是谁也不愿意回去的，一个孩子守着个空房子也没人陪他玩儿。”

“三哥和嫂子呢？”

“别说了，吃饭。”奶奶似乎有意地想隐瞒什么而不愿意让四叔问下去。

我无心吃饭，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跑去找雨昔了。她还没睡醒，张爷爷做了饭独自吃着，他见我笑了笑，我向他回敬一笑。

我进入到她的房间，来到她的床边，认真地看着她。我很喜欢看她长长的睫毛和大眼睛，虽然这时只能看到睫毛，但我也很满足了。我对她做了一件想了两个星期的事后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亲了下她的脸颊，因为考虑到嘴巴会有吃饭的味道，我在来之前又把牙刷了一遍。

母亲来了。她在我心中的印象永远都是一双高跟鞋，一身流行的衣服和装饰。她的身材高挑，瓜子脸，皮肤白亮，柔顺的披肩长发，很少会化浓妆，最多描一下眉，这一次脸上只抹了一层粉来显白。她穿了身白色的有些透明的旗袍，外面还披着一层纱，我也不懂那些，反正透过小孔能看到里面非常显眼的黑色胸罩。那不是我故意要盯着那里看的结果，也不是她隐藏的不够好，而是因为我平日里就很少见她，所以看她就像看陌生人一样要戒备一般地观察个仔细。

她见我低着头坐在门口的石头上，问我奶奶在哪。

“家里。”我真的就跟给陌生人指路一样冷冰冰的那么一说。

“你这孩子，看见妈妈怎么也不喊啊。”她蹲下来仰头看我。

她这样的低着身子，更让我看请了她那白得发亮的**和上面紧贴的黑色胸罩。我抱住了她的脖子，她说过那样她会很开心，我用着疲惫似的亲切声音喊着：“是妈妈，是妈妈。”

当时我感觉自己就是别人雇来给她演一场亲情戏的演员儿子。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地对待她，但就是感觉她离我很远很远，即使是她将我抱在怀里的任何时候。

她牵着我，找到奶奶笑着说：“我把孩子接走了。”

奶奶正在扫地，慢悠悠地出来迎接母亲，比迎接三天两头儿跑来说话的张爷爷还要慢，张爷爷自从我给他一闹之后，就总要拉着我说几句话，并让我好好照看雨昔。照看？真是污蔑我的词汇，我那是极其细心的自愿照顾，不用他说我也会做的。总之，他很烦就是了，我懒得出迎他，甚至见他就躲，奶奶总是会迎接，但她发现他是来找我后迎接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接走吧，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去拿，到家多陪陪孩子。”

“不用了，妈，我去。”母亲说着就抢到四叔和我住的小屋，但走了两步就不愿意动了，她嫌脏。

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奶奶告诉母亲，孩子放假了记得把他送过来，我很想念孙子的。

母亲答应后，她就催着我告别，我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拽身上的衣服，好像是手不听使唤了需要监视一样。

“今天就回家吗？”我问。

“很长时间没陪你了，今天先去游乐场玩儿，顺便给你买些玩具。”

“今天不会家吗？”我又问。

“不回，我抽出了三天的时间，明天我们也去玩儿，后天再回家。”

“那我们带上雨昔一起去玩儿吧。”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拽着她的衣服跳着请求道。

“雨昔是谁？”

“他在这里的小女朋友。”奶奶笑着说。

“我去请求张爷爷答应。”我还没等母亲说什么就挣脱了她跑掉了。

过了一会儿我把雨昔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