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悬崖 (1/2)

王兰芝是个要面子的人！

今天听到风声说部队有人要来麻石村，可把她给激动坏了，在家里梳洗打扮了好一会儿，用盐巴擦了牙齿，还特地换上了万崇山上次提亲时送给她的这套全村最时髦最洋气的卡基布列宁装，就盼着崇山哥哥把自行车往她面前一放，当着全村人的面，美滋滋的把这婚事给定下来。

没想到盼来的却是崇山哥哥要退婚的消息。

她都十九了，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娃都能满地跑了。

崇山哥哥如果不娶她，那她嫁给谁去呀？

王兰芝越想越崩溃，一屁股坐在地上稀里哗啦哭道：“我不要自行车了……，崇山哥哥，我不要自行车了……”

晒坝里面的社员嘻嘻哈哈的围着看热闹。

有人起哄：“你咋不要自行车了呢？人家胖丫订婚的时候男家都送了一辆自行车呢，你这么漂亮，对象又是军人，咋就不能搞一辆自行车让我们也开开眼呀！”

钟秀英眼见着宝贝幺女被人笑话，顿时火气乱窜，上前一把拽起王兰芝：“起来！别在这里给我丢人！”

“娘……”

王兰芝涕泪横流，一把抱住她：“崇山哥哥不要我了，呜呜，我不想活了！”

“他不会不要你的！”钟秀英忍着火气，咬牙切齿的安慰道：“你爷爷救过他爷爷的命，你们还没出生这婚事就已经定好了，他不敢反悔的！”

王兰芝抹了把眼泪：“那自行车呢？”

“自行车也必须得有！你放心，他会骑着你最喜欢的凤凰牌自行车来接你过门的！”

钟秀英的话起了作用，王兰芝很快就不哭了。

只不过临走前她剜向苏青的那一眼，让苏青的心里很不舒服。

回到家，苏青把锦旗挂在墙上。

小玉叶仰着小脑袋看了半晌，新奇的问：“娘亲，这是啥？”

苏青笑：“护身符！”

自从拿到这锦旗，社员同志们看她的眼神都善意了许多。

白糖和鸡蛋过了明路，以后可以敞开了吃。

苏青压抑的心情也随着这面锦旗的到来而开朗了许多，她甚至有点儿想快点见到万崇山，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从二零二八年五月十四那日灵魂重生而来……

午饭后，她和十几名妇女同志一起出工打猪草。

有了上午的表彰大会，她们对她的态度也都还算友善，只有钟秀英从头到尾阴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有好事的女人问：“钟秀英，你真把两只下蛋鸡都杀啦？”

钟秀英横了那女人一眼，粗声粗气回道：“杀了咋滴？我家挣工分的人多，分得的粮食也多，不像你们，成天盯着鸡屁股过日子！”

那女人碰了一鼻子灰，顿了顿，笑嘻嘻又道：“你家兰芝长得那么漂亮，如果万连长不要她的话，我看这村里也没人能配得上她！”

“你什么意思？你咒我家兰芝嫁不出去？”

钟秀英脸上横肉一抖，放下箩筐就要与那女人互撕。

另外几个妇人连忙上前劝架：“好了好了，别吵了，还是赶紧上山打猪草吧，村里那一栏子猪还都等着呢！”

连续大旱，附近几座山上莫说猪草，就连草皮都被人刨出来吃光了。

想要打到猪草，就必须得去更远处那座被蔼蔼雾气笼罩的牛背山。

传说牛背山上有吃人的野兽出没，附近的村民到了晚上的时候能够听见饿狼啸月，也时常有长着獠牙的野猪出来祸害地里的庄家，长时间以来，方圆百里都没人敢上牛背山一步。

苏青跟着钟秀英等人往牛背山方向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明显的感觉到空气湿润，地下的泥土也不像别处那么干燥起尘。

直觉告诉她，这牛背山里面一定有绝好的水源。

钟秀英等人却停下脚步。

“这里草不错，咱们赶快割吧，割完早点回去！”

一帮妇道人家，胆子再大也不敢上牛背山，万一遇上野兽就完蛋了。

苏青也没有异议，放下箩筐就弯腰与她们一起割草。

既来之则安之，想要融入这个时代，必要的劳动还是必须要参加的。

割了一会儿，她突然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隐隐约约随风传来。

她停下手中的镰刀，警觉的四下看了看：“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快割草吧，再耽搁天都快黑了！”

“不对呀……”

苏青又听了听，明明就有婴孩儿的啼哭声从左侧的方向传来，她们怎么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呢？

再割草，她就下意识往左侧方向靠近。

十几分钟，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出现在她的左侧前方。

而婴孩儿的哭声就是从沟底传来的！

她惊疑的探头张望，钟秀英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苏青随口回道：“牛背山呀！”

“不对！”

钟秀英表情奇怪的咧开嘴唇笑了起来：“这叫万葬沟，附近几个公社有饿死了的人或者是生下来养不活的女婴都会被扔进这下面，当然，也有饿得很找不到东西吃的人守在沟底，等着上面的人抛尸下去……”

也许是钟秀英的表情太过阴寒，也许是钟秀英讲述的事情太过残忍，苏青后脊一阵恶寒，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与割草的大队伍拉开了好远的距离。

钟秀英如果这时候起了歹念要把她推下去，她连呼救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