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妹妹 (1/2)

贞姐的二十二岁生日在五月初的一个周末。我苦于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好。贞姐说我写的字好看，就送她一幅《兰亭集序》好了。我自然知道她最爱看的估计只是题目的头两个字。我早早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把全文抄了三遍，挑了自认为最好的一幅装裱好送给贞姐。贞姐特给我面子，把它挂在了客厅正中央。

临近中午的时候，贞姐在熬桂林米粉的卤水，说要把秘诀传授给我。我们正在厨房忙着，突然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有人在叫喊。好像在叫我的名字。后来消停了一阵子，又喊起来，音量明显增大。

我们从窗户伸出脑袋，只见陈修婷站在楼下，手里拿个喇叭，也不知道她去哪里搞到的，“杨筝（贞）！你给我下来！你这个贱人！”

我跟贞姐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叫的是谁。

“杨筝（贞）！我看到你了！你给我下来！做什么缩头乌龟！”

不管她叫的是谁，我们都不打算下去。贞姐说：“别理她，大中午的扰民，有人会收拾她。”

果然，很快收拾她的人就来了。阿灿气势汹汹地走来，轻而易举就把她轰走了。

阿灿给贞姐送来的一把吉他。吉他我不懂，但看贞姐抚摸琴身的表情，我知道她很喜欢。可是她没有收。

“何灿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阿灿说：“你别多想，只是个生日礼物而已，没别的意思。”

贞姐说：“你知道的，我向来不爱欠人。”

阿灿说：“如果你觉得你欠我，就别拒绝我，收下吧。”

贞姐说：“如果我收下了，你就能忘了我吗？”

阿灿终于沉默了。

为了不打扰他们，我很识相地一直待在厨房。

“算了，你别收。”阿灿说，“但好歹弹一曲吧，就那首你最喜欢的，《那些花儿》。”

我鼻子里充满了卤水的味道，《那些花儿》的旋律响起。贞姐曾经说过，她的那些花儿比一桥的桥墩还多。

我曾以为她是个花心不羁的女孩。

实际上，她比很多人都专情。

我们三个一起吃桂林米粉。末了，阿灿说他不请自来，碗由他洗。他穿上了围裙，安静地开始收拾。我越发觉得人不可貌相，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以貌取人。

然后我们租了个影碟看，一部周星驰的电影《大话西游》。起初三个人笑得跟傻子似的，结局的时候却都沉默。看完后，就在我们要讨论待会儿去哪里玩时，贞姐的电话响了。看她那两眼放光的样，一定是杰克打来的。

他们说了没几句，贞姐就飞快地往窗户边跑，然后不顾我的疑问，拖鞋都没换就跑下楼。我走到窗边往下一看，果然，杰克正站在下面。

他依然穿着一件白色格子衬衫。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很快，贞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们欢快地拥抱在一起。

真美好。

没一会儿，一个什么东西突然很闪，折射着强烈的太阳光。我眯着眼睛想看清楚，奈何十二楼实在太高，我又有200多度近视。

但我看清楚的是，回头的刹那，阿灿哭了。

阿灿的脸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有点凶。但此时的他，柔弱得一塌糊涂。

贞姐和杰克没有上楼。后来贞姐在电话里告诉我，杰克向她求婚了。

杰克还要带贞姐回家，正式介绍给父母。

我由衷替贞姐高兴。对于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生日当天的求婚更惊喜？

贞姐，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一直在家里等着贞姐回来。阿灿提前走了，他让我把吉他转交给贞姐。

复习题看了几十页，我仍没等到贞姐回来，却等到了牧云的电话。牧云说陈修婷知道贞姐就是兰亭的女朋友后很生气，所有才来胡闹。我纳闷，陈修婷怎么跟兰亭扯在一起？

“修婷的哥哥就是兰亭，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牧云说。

怪不得。对于陈修婷来说，这实在不是件好受的事。自己最讨厌的人成了自己哥哥的女朋友，将来说不定还会是嫂嫂，难怪她今天如此抓狂。

“筝，她向来做事冲动，你不要放在心上。”牧云替前女友说话。

我说我已经忘记了。

“筝，我想你了。”

“我也是。”

已经十一点了，也不知道贞姐会不会再回来。我也不好冒然致电打扰她。几乎没有犹豫，我跑下楼去，拦了辆出租车，往牧云家去。

开门后，我们一路从玄关吻到卧室，几乎窒息。或许这就叫小别胜新婚。

谁知此时，外面突然传来猛烈的敲门声，还伴随着女子的叫喊：“严嘉逸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陈修婷。

牧云看了我一眼，仿佛在征求我的意见。我点点头。

但我没有出去。我不再怕她，只是不喜欢跟她碰面。情敌还是不要相见的好。牧云过去开门了，我听见她很激动地叫牧云：“加一！”

他们在同一所学校，班级只隔一道墙。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纵使我再不放心，也阻止不了他们见面。

与其徒劳地担心，不如放开手，看她能如何。

很快牧云就让她走了。隔着一段距离，我听不清他们在低声说什么。

然后牧云走过来对我说：“她闹大小姐脾气，我已经跟她说了，以后不许这样。”

我笑笑。

“筝，你放心，我跟她是绝无可能了。我已经对不起她了，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