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生日 (1/2)

回到学校的时候，同桌告诉我，前几天有个男生来找过我。正要问是谁，周牧云就出现在教室窗外。

他凝望着我，微皱的眉宇瞬间舒开，释然一笑。

“杨筝，听说你病了，我这些天都没睡好。”

我想着我病了跟他没睡好之间的关系，双颊熊熊燃烧。我有些担心肺炎复发。为了防止复发，我把头埋得很低，用微凉的双手捂住脸，看着自己的脚尖：“周牧云，你找我有事吗？”

“不是说过了叫我牧云的吗？你叫我周牧云，会让我以为我犯了什么错。”

你犯的最大的错就是对我太好啊。你这样，会让我胡思乱想。在医院躺了一周，我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你已经有女朋友，我不该靠近你，不该为你窃喜。

“没事的话，我进去了。”我说。

“别。”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或许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很快又松开。

“我只是想问你，你的肺炎好了吗？”

“好了。”

“嗯。看到你没事了，我就放心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事记得打给我。别……别让我担心。”

飞快地，他已经把一张小纸条塞进我外套的口袋里，然后跑着离开。大约拉开了五十米的距离，他回过头来，见我还在，笑得一脸阳光。

周牧云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吗？可是你有小公主啊，你怎么还能喜欢我。

一整节的地理课，我完全没记住太平洋的若干寒流暖流和什么叫厄尔尼诺，脑子里只有那一串惊心动魄的数字。

在忐忑与甜蜜的心情下，我迎来了我的十八岁生日。这一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一次生日。

那天小姨早早地给我准备了蛋糕和生日礼物，一件粉红色的小棉外套。去上学前，她突然抱住了我，不停抚摸着我的后脑勺，说：“阿筝，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小姨永远爱你。”

我一点都不怀疑。我从小被小姨养大。尤其是小姨跟姨夫离婚后，她一个人照顾年幼的我，曾经有不错的对象都因为我的缘故推掉了。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只有我。

我也爱小姨。也许在很多人眼里，小姨是个不苟言笑的女强人，一个人支撑一整家公司，但在我心里，小姨是全天下最温柔的女人。她把她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

那时候我多傻，全然没有看出小姨说爱我时，她眼里暗含的危机。

课间时，我收到了要好同学的小礼物。中午在食堂吃完午饭，要回教室的时候，周牧云竟然在我们学校操场上小跑，他看到我，挥了挥手。

他手上拿着线轴。我一抬头，才发现湛蓝的天空中飘着一只风筝。远远望去，一只燕子的形状。他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喜欢吗？”

“我点点头。”他把线轴给我，我说我不会。

“你叫杨筝，居然不会放风筝？”他笑了，“那我教你吧。”

我发誓，虽然周牧云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手摆弄线轴，但我的注意力的确在风筝上，丝毫没有留意到他的掌心多么温暖，以及他在我耳边吐字的热气多么撩人。

“生日快乐，杨筝。”

我扭过头来，正好对上了他黑亮的眼眸。鼻尖那一刹那的相碰，让我手足无措。海子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当时我心里就是那种感觉。

“啊，对不起。”他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手扯了扯线，转移话题，“你看，飞得高不高？都到云上了。”

天上的云很高。风筝化作视线中的一个小点，好像真的飞到云上了，它们那么接近，仿佛融为一体。可是我知道，其实它们还隔着好远。

这就是我十八岁的天空，注定失落。周牧云有他的小公主。就算他再好，我都不应该有非分之想。

没一会儿周牧云就要走了。他接了一个电话，口吻很温柔。我发现他换了新手机，是当下诺基亚最新的款式。我叫住他，希望他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他。

“什么东西？”

“我拿来你就知道了，等我一下，我回教室一趟，就五分钟。”我说得飞快，因为他已经走了，离我越来越远。

“真来不及了！明天放学再给我吧！”他回过头来，冲我挥手告别。

晚餐时间小姨已经有事出差了，她给我留了一桌子好菜和蛋糕。我带了几个同学到家里玩。我给贞姐打了电话，没人接，我想她应该在上班了。自从她叫我小风筝后，我便叫她贞姐。

我们没玩太晚，毕竟第二天还要上课。送同学走后，我很想见贞姐，便轻车熟路地往　酒吧去。

她在台上弹吉他唱歌，是全场最惊艳的女郎。一曲完毕，我在角落里给她鼓掌。她看到了我，又望了望人群的另一个方向。我看到一个男子神情焦急地朝她挥了挥手。

跟贞姐形容得一样，他很清秀，像一口白豆腐。他就是兰亭。

我想还是把时光留给有情人吧，喝完了一杯果汁，便打算回家。可贞姐跑过来跟我说，“走，小风筝，去我家玩。”

“他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他明天要交什么课程论文，可他都没心思写，因为我拿走了他的玉佩。哈哈，你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带玉佩。我说你来狗等酒吧找我，我就还你。他真来了！怎么办，乖宝宝要被我带坏了。你也是，要是给你小姨知道又来这里，非打你不可。”

“放心，她一直不知道。”说完我才觉得，这个意思不对。来酒吧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