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进退失图 (1/2)

瑶草快马疾驰前往那片竹林，青莺的“出事了”三个字用得太轻了。

眼前的血腥场景与记忆里慈悲门的那一夜重叠一起又剥离碎去，瑶草一步步走得很慢，月光下的血色竹林仿佛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不时发出沙沙的渗人笑声。

林中死去的几乎全是身穿铠甲之人，有几名瑶草见过但叫不出姓名的隐风暗卫。就在瑶草暗松口气之际来到了竹屋前，这里有着更多的尸体，多了戴着黑面具的鬼杀阁人，倒地的隐风暗卫中有了一名瑶草叫得出姓名的人，花柳。他怒睁着眼睛，身上插着许多刀剑，手臂朝前长伸着，一指距离，再也无法触及面前的剑。

瑶草不敢多看一眼连忙冲进了竹屋里，一间间的找过去，没有发现石重，南星，还有秦苏。但心仍高高悬着，只得循着死人的痕迹寻找下去。一路上大多是身穿铠甲士兵的尸体，少数的鬼杀阁人，零星几名隐风暗卫，瑶草可以想象得到秦苏等人孤立无援，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想要杀出一条血路，而身后紧追着一拨拨的人手。

杀不尽，甩不掉，仿佛没有出路，但不得不前进，一旦停下再无一丝可能。

还是被追上了，在这一段路迎来了一场厮杀，剩下的十来名隐风暗卫全倒在了这里，为了保护他们的主子，献上了性命。瑶草停下了脚步，停了一会，才往那个被几把刀穿腹而过，身后露出血色刀尖，双膝跪地身子不倒，头低垂着的男子走了过去，瑶草走到了那人面前，盯着他低下的那张沾满血迹的脸，一眼认出他是石重。

那个话很少，力气很大，沉稳英勇的石重。

瑶草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不禁抬头看了看那轮无比刺眼的圆月，继续走下去。

接下来，倒下的人中多了另一批人的身影，同样身穿着铠甲，但与前一批人的黑色铠甲不同，这批人的为银白。不知是否为秦苏的救兵，所幸的是最后都没有发现秦苏和南星的尸体。不知他们是成功脱险了还是被人掳了去，但对瑶草来说，暂时还活着便是最大的宽慰。

瑶草赶回孙宅时，青莺已经醒了。

“阁主。”

“啪！”

青莺摸了摸红肿的脸，随意的擦去嘴角的血，“多谢阁主。”

“没有下一次。再敢自作主张，你的小命可就不能留了。”瑶草吩咐青莺准备了人手尾随鬼杀阁的人至竹林，然后帮秦苏等人一同对付煞鬼。那几百人的铠甲士兵是变数，面对这一紧急的突发事件，青莺私自做了将人手撤回的决定。没有请示瑶草，还隐而不报，让秦苏等人对上几百的铠甲士兵，还有鬼杀阁人。

“青莺是为了阁主，为了轻水阁。人数悬殊过大，涉险动手只会平白牺牲了轻水阁的人，一旦暴露了身份被鬼杀阁的人抓到把柄，阁主在门主那里更是百口莫辩了。”所以青莺认为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你很聪明，但我只喜欢忠心的。”瑶草站起身，走了出去。

青莺脸上的血色褪尽，她的心思竟被瑶草一眼看穿，不被喜欢的下属还能再得到阁主的信任吗？显然是，不。

青莺确实聪明，违抗了瑶草的命令又害怕受到责罚，所以她只身一人犯险受了重伤回来，博取瑶草的同情，她又是站在轻水阁，站在瑶草这边做的决定，瑶草于情于理，如何也会留她一条命的。是啊，结果只打了一巴掌警告呢。但青莺错了，瑶草不处罚她不过是因为，瑶草在怪自己罢了。

瑶草在想，如果自已没有为了给煞鬼一个教训，拿秦苏等人的性命作赌注犯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或者她能想得周全一些，会不会结果不一样？更或者，她如果暂放下孙清和一事去了竹林，会不会结果也不一样？但是，没有如果，这一切已经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花柳和石重都死了。

秦苏和南星下落不明，但瑶草已经可以确认一点，秦苏这个朋友，已经没了。

第二日，瑶草收到了雪姬的急召，在回极乐门之前，瑶草还是去见了尹初彤一面。

“临走前，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尹初彤一身素衣，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岁，她的笑容变得平和，眉宇间那淡淡的哀愁也不见了：“我这两日便会遣散了宅里的下人，打算去静慈庵，伴青灯古佛，再无尘世烦恼。人世间的情太苦了，我不想再尝这种滋味。”

“保重。”既然尹初彤心意已决，瑶草无话可说了。

“你和清和有缘，有一物想送给姑娘。”尹初彤走到妆台前，拿起一个白色小瓷瓶向瑶草走来，“这是清和送我的，是一颗可解百毒的药丸，也许姑娘会用得上。”

“解毒丸？”瑶草面露喜色的接过，将小瓷瓶紧握手中，一下子红了眼眶，“多谢！”疾步转身离去。

没想到秦苏要找的毒龙胆竟然在尹初彤手里，虽然瑶草还不能确认，但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办法查到秦苏的下落。

“贵...阁主。”许六背着包袱，牵着一匹马走来。见青莺叫瑶草阁主，他也跟着叫。

“你怎么还在这里？”瑶草没工夫理许六，翻身上马，青莺重伤在身留下休养一日。

“我要跟着你，跟你离开这里。”许六连忙踩着马镫也上了马。

“跟得上你就跟吧。”瑶草说完，身下的马儿便飞奔了起来，身后带着许六这条尾巴。

一回到极乐门，未能停歇一分，瑶草直接去了极乐大殿，雪姬和煞鬼都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