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味 (1/2)

还还还还、还想见她？

仙贝猛地心跳加剧，轰咚轰咚的，能震得耳膜颤动。

脑袋懵胀，仙贝急促眨着眼，把这三条短消息反复看了好几遍。

毕业后，她龟缩在屋子里这么久，从没有过人，主动说过要来见她，想来见她。

半天挤不出半个字的半个字，声音微如蚊音。

用圆圆的话说，迫于工作要求，上门和她签一次合同，跟渡劫无异。

可……

好难……

她要怎么回复他？

他说了对不起，她要说没关系吗？

他说了想见她，她要说我也是吗？

同意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他每天都会过来？

如果，如果他对写字沟通的方式不排斥的话，她还有可以……

和他好好讲话……

可她月底就要退房……

也不知道会换哪里住，还喝不喝得上中意的奶茶……

突然有一天，她又不订了，消失得无隐无踪。

还是真搬家……

没错啊，他第一次来找自己，就是因为半个月没订欸。

他再来找，岂不是失望扑空，还会觉得……受到了……欺骗？

而且，都不喝他们家奶茶的话……

就不是比较重要的客人了吧……

对他而言，她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似乎没有了吧。

……

仙贝思虑万千，心慌慌，一团乱。

一点回短信的头绪都没有。

怎么会有这么多无法预料的情况？

好揪心啊……

要不、要不完全杜绝吧。

仙贝握紧手机，切出去，找到圆圆的联系方式。

敲字：明天不要……

删光。

“我明天不喝奶茶，你不用订……”

仙贝耷下脖子，怎么也发不出去，好像还在逃避问题，拿别人当挡箭牌啊。

好累。

仙贝关掉和编辑的聊天框，回到短信栏。

她觉得有必要告诉对方真实情况。

“我可能，”

白到几乎发透的手指，顿了顿：

“不会订很久的奶茶，因为一些原因。”

眯紧眼，一手半掩着脸，不敢看的，按下发送。

发出去了！

发出去了天啊啊！！

仙贝飞快蹬了下桌角，让万向轮转椅，载上自己，骨碌碌窜到书桌八丈开外。

也是为了远离，桌上的手机……

可，眨眼功夫，仙贝看见那屏幕又闪了。

她微微讶然，回好快。

迟疑片刻，后脚跟着地。

仙贝发力，一点一点把自己携同椅子，往回挪，归位。

重新捧起手机，在她以为男人会问具体原因的时候——

他只发来一句：

“明天还订吗？”

仙贝愣了愣，回：“订的。”

……吧。

圆圆说给她订一周的。

“那明天见，早点休息。”

仙贝撑头，对他出乎意料的反应还有点儿发晕，慢慢敲了个“好……”回信。

打字的时候，她也在心里，小心细气地应了一声。

——

陈灼这么问不是没原因的。

比起简单直接，咄咄逼人地质问“为什么不订”，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能更有效地套出他想要的答案。

在明确表达过明天想见面的意图后，小姑娘依然允许他过去送奶茶。

那么，那些无法再长期下单的难言因素里，想来一定不包括他自己。

如此一来，陈灼放下了心。

吹干头发的男人，垫高靠枕，倚回床头。

拿起身畔书，心不在焉翻阅几页。

陈灼重新把手机拿起来，找到通讯录的“仙女士”，点开详细资料。

思忖少晌，他删掉了原来的备注。

光标闪动几秒，三个迥异的新名字占据这里：

小扇贝。

喜欢关着门的，小扇贝。

——

翌日。

熬夜狂魔·贝，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反正很听话地在十一点前就入睡，所以也起得挺早。

拥有上午，意味着可以多做许多事情。

她索性把家里收拾一番，足足整理出了三袋没用的东西……

真能堆……

仓鼠过冬么……

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自己，仙贝把它们一一挪到门口。

慢悠悠走到窗帘，揭开一条缝，往外觑了眼，天仿佛罩了层蒙灰的纱窗。

啊，阴天。

赞美阴天，歌颂雨季，为黑夜写诗。

仙贝心情颇为愉快地走回玄关，换好鞋，她手机在震。

点开看，是圆圆的信息：公司组织春游，急事电联。

可能是给……负责的画手群发的吧……

回了个好，手机揣回兜里，仙贝把松垮垮家居服上的兜帽罩到头顶。

先看看猫眼，再把门抵开一条缝，侧耳聆听，辨别楼道此刻一定不会有人经过。

确认完毕，仙贝才把门敞大了些，走出去。

而后转过身，弯下腰，把今日目标任务——垃圾袋，一个接一个，往外转移。

她的成名作，《丧失之城》早期剧情当中的几个分镜，和此刻的她，如出一辙。

被丧尸围城的男主人公，偶尔会出趟门，采办生活物资。

他就是这个样，全程高度戒备。

把第三袋垃圾拖出来，仙贝长吁一口气，拍拍手，起身掏钥匙。

钥匙串上，铃铛挂件清脆敲击。

刚要锁门，仙贝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清晰的，两个字。

“仙贝。”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