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万物为刍狗 (1/1)

就像大雨之前每一个普通的日子一样，五六点钟太阳就下山了。大概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慕蓁被冻醒。睡前倒的水已经结了冰，她早有预备天气会有异变，已经给自己三人都准备了厚被子，但仍难以抵御这严寒。她硬撑着爬起来，感觉骨头都冻的吱嘎作响，僵硬着手指打开柜子把衣服一股脑的裹在身上，然后去拍隔壁李甲的门。李甲和张和都冻得起不了身了，她赶紧把他们扶到浴室让他们冲热水。自己去随便找了一根铁棍一块铁板边敲边往基地方向跑。

“快醒醒，有人吗？快起来！”她的声音在干燥冰冷的空气里听起来紧巴巴的。这周围没什么人，也没人回应她。她觉得无力，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前世是有昼夜温差极大的现象，但这伤人的太阳，这极速的降温，她都没有记忆。

很快跑到基地附近，开始有人声，看来，不止她一人发现了，人们奔走呼号，有铜锣声，口哨声，更多的是喊着相熟的人的名字。

一夜无眠。基地登记在册的居民中，死去了三十多人，多是老人和孩童，发现的时候已经冻僵了。基地外呢，没有人来得及统计，也没有人敢去统计。因为那毒辣的太阳又已经挂了出来。

慕蓁在舅舅家暂时躲避。舅舅舅妈居住在以前的办公楼里，是二楼的第一间，隔壁住着另一家，户主是舅舅以前的同事，那家有个小孙子，刚满月，昨天家人睡的沉，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去了，一夜的哭天抢地，现在是彻底的安静。

现在又热起来了，热的人心烦气躁，昼夜温差达到了可怕的六十度。

昨天慕蓁来的时候舅舅已经起身去处理这一突发事件，只有舅妈在家。刚才表姐急匆匆来过又走了，现在她不在银行了，当然也没有银行可去，她现在负责基地后勤，忙的分身乏术。舅舅到现在也没回来，估计也是焦头烂额。舅妈眼睛红红的，问慕蓁:“这可叫人怎么活，这样下去谁还能活的了。”慕蓁没回答，她可能也并没指望谁回答，她坐了一会，叫慕蓁在家待着不要出去，自己寻摸了一点吃的去了隔壁看望。

慕蓁现在困的很，却睡不着，大脑诡异的清醒着，她以为自己重来一次无所不知，却得到了当头一棒。她忽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像预想的那样，好好的活，自在的活，谁知道明天还会遇到什么。

放心不下李甲张和，她跟舅妈告别，不顾劝阻用衣服裹紧头脸回了家。她发现，只要有衣物覆盖，皮肤伤害就会微乎其微，这太阳的毒辣似乎并不能穿透布料，当然，就是热的有点窒息罢了。她把这点发现记录下来，决定傍晚再出去一趟告知舅舅。

李甲他们情况还好，就是这么一热一冷的刺激着，正常人都会变得萎靡憔悴，更别说大病初愈的李甲，他现在不再张牙舞爪，就安静的躺在那休息。慕蓁在这一刻尤其想念他的贱嘴。

看过他们又去看了看她安身立命的根本——那一屋子的粮食蔬菜。她之前已经在门窗处都钉了厚帘子隔温，但是也架不住这突如起来的剧烈变化，大部分叶菜都冻坏了，土豆之类的还看不出，但减产是肯定的，最大的损失是最主要的一门庄稼小麦，基本都蔫吧了，不知还能救回几成。她腿有点软，还是撑着去地下室看了看情况，一走到入口处，就闻到冲天的霉味，熏的人头晕眼花，蘑菇坏了大半。

她终于直接跌坐地上，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她想起回来的路上听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悲怆的嘶鸣。

“这贼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