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暗访李公子（一） (1/2)

苏云昕连连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这回她竟轻易作罢，并未如往常那般刨根问底。

薛氏满意地颔首，复又沉浸到自己的思绪当中，却错过了苏云昕眸底一闪而过的幽暗之光。

——

三日后，苏泠月正大光明地出了府。

因苏云昕在中秋宴上与于念君大起冲突一事，苏远信颇为震怒。

薛氏最近正为稳住苏远信而焦头烂额，还得时时分神盯着苏云昕，未防她再出了差错。

一来二去的，薛氏已没多少精力去阻拦苏泠月，此次出门倒没费多大气力。

天高浮云阔，巷陌熙熙攘。

苏泠月令马夫等在街角，下了马车携着踏歌步行上街。

这是她头一回以女子装束上街，端的是安闲自在。即便是人声鼎沸的大街，也直感自在非常。

苏泠月微微转头对踏歌道：“可有法子甩掉后边的尾巴？”

“当然了小姐。”踏歌眉飞色舞道，“所谓大隐隐于市，此处人多拥挤，正是脱身的好地方。”

说完踏歌迅捷地自宽大袖内扯出一团布包，素手翻飞如蝶，几下便摆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纱帽来，转瞬便戴在了头上。

“可以了。”踏歌笑眯眯道，双颊梨涡浅浅漾。

二人相视一眼，即刻会意。

踏歌今日特意穿了苏泠月喜爱的天水碧色衣裳，此刻远远看去两道身影并无太大不同，混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更是难以分辨得出。

二人加快步子，顷刻间便没入了人群，背道而驰，踏歌鱼目混珠，真假难辨。

紧跟在不远后边的一个大胡子惊叫道：“哥，怎么又变出个一模一样的人了！”

“蠢货！”另一个大胡子猛地扇了他的头一掌，“这是障眼法，有个是假的！”

“那可怎么办？夫人再三嘱咐不能跟丢啊。”大胡子吃痛，委屈地捧着被打的头，不由得惊慌失措。

“他娘的！二小姐当真狡猾，”另一个大胡子啐了一口，恶狠狠地指着前方道：“你，跟着这个，我去跟着那一个。可得仔细谨慎了，要是跟丢了，你我可都没好果子吃！明白？”

“明白明白。”大胡子唯唯诺诺道，说完又鬼鬼祟祟追了上去。

——

穿入幽深的暗巷之后，再转过一个逼仄的犄角，便是李川生的住处。（p：这个李川生就是第一章的李公子，不知道大家还有印象咩。）

李川生将房门闭得死紧，只在窗户上留了个缝隙，以致屋内十分昏暗，于是他大白天就燃上了油灯。

微弱的灯光下，他面前的桌上堆了好些杂碎的银两和钱币，他正聚精会神地清点着。

屋外遽然响起突兀的叩门声，惊得李川生动作一滞，那声音却极有规律，两下急三下缓，复又两下急三下缓。

李川生立时张皇失措，惊慌间四下张望，继而手忙脚乱、连扫带抱地将面前的银钱藏到了床底下，再拉下被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再三确认将银子放置妥当后，才向门边走去，而此刻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甫一开门，浓烈的日光便从门缝钻进来，瞬间将整个屋子照的十分亮堂。

李川生直感白光耀目，下意识紧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于是他慢慢定睛。

一顶轻纱帽，一袭天水碧，一头发如雪。门外的女子一身清华，风姿夺目。她身旁还跟有一女子，身量稍长，眉目稍显英气。

正是苏泠月和踏歌。

她们甩掉跟踪之人后便立即回合，今日出门采买是假，暗访李川生才是真。

苏泠月见李川生满头冷汗，不由笑道：“李公子，有客自远方来，你不请我进去坐坐，是不是于礼不合啊？”

李川生颇为惊惶，呵呵干笑道：“您请进，请进。”

屋内。

阳光有些刺眼，透过雕花木窗洒落在赭石色木桌上，颇有一番疏落风味。

苏泠月已经取下纱帽，轻呷了一口茶，笑道：“李公子好像很热？”

李川生抬手狠狠揩了揩额上的冷汗，垂头掩饰道：“这暑气十分蒸人……”

苏泠月暗笑，已近秋末，天气开始转凉，哪里来的暑气？

但她并未拆穿他，只轻问道：“李公子近来如何？对这锦衣玉食、受人恭维的生活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李川生强扯嘴角，谄媚道：“这还不全倚赖您的提携吗？”

“看来最近李公子混得很是风生水起啊，”苏泠月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轻笑道：“都学会说场面话了。”

李川生不自在地搔搔后脑，只敢嘿嘿干笑。

自那日起，苏泠月便和李川生达成交易。苏泠月助他每七日破一次棋局，成就他翩翩才子的虚名。

而李川生只需在七日之期内，按时将棋局绘下，以画飞鸽传书给苏泠月即可。

继而踏歌便以出门采买为由，将破局之法当面告与李川生，李川生便可以屡破棋局之事，声名大噪。

李川生惶然之下忍不住偷觑苏泠月，只见她并未气恼，反而神色悠然。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的思想斗争后，李川生斟酌着开口了：“苏小姐，我，我想问下。为何要每隔七日才破一次棋局？若是能日日去破，赚的银子岂不是会更多？”话出口后他才惊觉露馅了，随即辩解道：“我是想着……想多帮苏小姐赚些钱嘛……”

李川生心中惊悸，他对面前的女子知之甚少，却颇为顾忌，甚至有些